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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攻营的经过、敌将的反应、敌人的军器、敌卒的战力和士气,邓舍都问过他。笑了笑,道:“我听罗同知说,高丽西北面戍卒本来多有缺额,高丽王窃据双城,怕鞑子来找他算账,强征诸道的济州人和贱民补充。其心有异,战力不高也正常。”
邓舍攻双城时,城门后也有巨石。不过他那会儿已经昏迷,不知道。后来听陈虎汇报入城经过时说,为此费的力气着实不小。
第一点,没办法改变;第二点,可以想办法改变,比如迫其野战;而最重要、最需要重视的,当数第三点。棋从断处生,只有截断丽军的呼应,双城才有生路。
这个陪都体制,是仿照中国建立的。所谓称“小”,也许是和王京比较而言。
“那么,丽军的长处在哪里?”左车儿感激邓三救命之恩,自知不足,常恨不能为邓舍分忧。今时不比往日,他也看的出来,只要发展好了,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和文、陈等人一样,成为独带一军的大将军;所以,平时借常随邓舍身边的机会,每有不懂,立刻发问,来充实提高自己。
骚扰南营、派军岸边、阻隔南北通道。莫非,……他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急呼亲兵,垂下吊篮。快马加鞭,赶到帅帐。
三四天,就足够了。
金得培惊出一身冷汗:“该怎么应对?”
注:
丽军约定,山口和南营互相之间,早、晚各一报。天亮半日,山口的军报还不见送来,而这边派出去联络的信使、探马,也个个如肉包子砸了狗,有去无回。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想强攻过山,不论是谁,肯定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幸好,上一次和这一次,他们两次夺取山口都有天意相助。上一次,有李子春内应,布置在山口的都是自己人;这一次,有大风雨掩护,兼且攻其不备。但是尽管如此,山口军报言道,还是伤亡惨重。以两千之众,险些不能全歼二百红巾守军。
三年前攻打双城,他曾经随军翻越过这座山脉。适合行军的山道只有一条,宽仅可容一车,道旁深林茂木,白日成昏。出山、入山的山口位置,极其险隘。向外扩展开,成一个半截葫芦形状的谷地,两厢峭壁绝崖,高数十丈,大树横生,遮天蔽日。地上藤萝灌木,茂密如缠。诚为可谓兵家所谓六险中的“天牢”之地。
“这,这,……”金得培大吃一惊,道,“大帅,我王的旨意,你我职责在配合李帅。先下定州,再克双城。”
左车儿知根知底,心腹之人,不必隐瞒;邓舍也实在想找个人说说话,减轻压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左车儿的级别,尚且不足以知晓机事。
“渔场救的老弱不是言称,双城红贼军马俱出,都去了山口,此时空城一座,守卒不足两千?你我起大军,往攻之,一日之内,大功可成。”
“你说的不错,昨夜攻营,红贼的确是在拖延时间。但是其目的,绝非逃离,而是为了反击。昨夜探马不是来报,果有一军,约七八百人,从双城出来,增援渔场?如今南北通道又断绝,……”庆千兴哼了一声,招金得培近前观看地图,“你看。红贼要反击,援定州,只有山口、岸边两路可走。增援渔场、断绝山口通道两处,必然一虚一实。”
文华国早上遣来信使,仍在攻打山口中。丽军战斗力不强,地势太险。正面强攻难度太大,罗国器献上一策,拣选军中跳荡儿,绕点路,翻到山口背后,鼓噪夹击,试试有没有用。
庆千兴的计策面面俱到,金得培下了决心,问道,“何时攻城?”
另外将归王京直接管辖的州县,划为京畿(都城五百里内称之为畿,这个称呼从唐朝而来)。
他在城楼上站了会儿,遥遥望见十几骑丽军探马想从西边通过,陆千十二部的骑兵奔驰迎截。互相射了几箭,红巾骑兵毫发未伤,高丽人连连坠马,剩下的仓皇退走。
金得培顾不得解释,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猜测讲出:“红头贼夜间举动诡异,大帅有没有想过,很可能我军拦而不围的目的已经到达?在我军重压之下,它弃城而逃了?”他面带喜色。
因没林木、房舍阻隔,邓舍看得清清楚楚。丽军的战斗力的确不行。这叫他稍微地放了一点心。
起初,还设立了一个东京庆州(又称东都;原名金州,为新罗故都),在设立南京之前,与平壤同为东、西两陪都;设立南京后,加上西京,号称“小三京”。1012年,取消了京号。
“大帅!”
“赵将军现在哪里?所部有无收拢?丽军有无追击?”
他踞坐帅帐,听金得培讲毕战果,慢悠悠地道:“本帅有一件大功,要送给将军。不知,将军愿不愿接?”
打渔场红巾的决定,是金得培在得到游骑回报之后,为避免后患,请求庆千兴做出的。没了夜色的遮掩,渔场附近又缺少遮蔽,红巾难以敛藏,虚实尽被丽人看透。按照庆千兴本意,几百人,懒得理会。转念一想,击溃驱走了也好,省的将来碍手碍脚。前番已经烧了一次船,又恐怕渔民有隐藏船只的,下令再搜集渔场、渔村船只,务必尽数焚毁。既然做,就做的彻底点。
庆千兴轻视地道:“红贼这是见我南营军马不及他当时攻双城时多,寄以侥幸;却没想到彼时和此时形势不同。他是客军,我是地主。王师一到,城内丽人,翘足相待。他内不稳,怎么守?”
一番忙碌,直到暮色来临。渔场赵过遣信使来报:“两个时辰前,丽军南营出动一千军马,合海边伏军,攻我渔场。遵将军命,小人稍作抵挡,即刻撤出,佯做溃逃。黄副万户带来的五百高丽老弱,故作不及约束,任其四散。”
“逢林莫入、遇事莫慌”。默默念了两句邓三的教导。他霍然转身,对左车儿道:“今夜,还得辛苦你一趟。给你三百人马,三攻丽营。这一遭,不用厮杀。丽军出营,你后退;他回撤,你前进,敲锣打鼓,骚扰得他不得安歇,你就是大功一件。”
也正鉴于此,虽然他表面附和庆千兴有关红巾有可能走山道援助定州的判断,心里不信。他不认为红巾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回山口,即使夺回,也肯定会伤筋动骨,成了残破之军。如此,纵使支援了定州,又有甚么用?
※※※
双城属东界。
在邓舍的计划中,攻克山口、稳守双城,是最关键的两点。这两点,有一个出纰漏,就万事皆休。
“他要是去攻山口,必得分出军马防我双城出救,双城不比山口,要想彻底防住,需要军马太多,他兵力不足,无法办到;他也可以不管我双城,倾力救援山口,那我就可以从后击之,无论哪一种选择,和他们来击双城一样,都是可以逼他野战。
庆千兴沉吟,道:“渔场一路,明为实;断绝山口通道,看起来为虚。本帅以为,红贼这是反其道而用之,真实进攻方向,当在明虚暗实的山口。”
“那将军是忧虑丽军会援助山口?”
庆千兴哈哈一笑,“人人皆以为山口险地,人人皆以为岸边好走。你说,换了你,选哪个?”他并非臆断,有事实根据,接着道,“从表面看,红贼似乎想走海路。它把大队分作小股,不一次性派出,一点点地增援,看似是为了隐秘。既然隐秘,又为何不避我探马耳目?昨夜探知的那路援军也许不假,但前几次探知的,绝然不真。”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庆千兴本伏在桌案上研究地图,见他急急忙忙的,皱了皱眉头,抬眼问道。心想,文人任将,就是沉不住气。
之所以他们筑营城外二十里,只拦路、不围城,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兵马不足;另一方面,也希望红巾会知难而退,自动撤离。能兵不血刃打下双城,当然最好。
假设,红巾之意,在拖延时日。定州遭困两天了,它还拖延什么时日?它是守方,处在劣势,应该急着反击、急着解围才对。金得培摇了摇头,正要否定这个假设,忽然心中一动。
金得培不赞同:“山口险地,……”
庆千兴一拍桌案:“先下定州?今日定州的军报,你不是没看!昨夜该攻不攻,反差点被红贼袭营。上午攻城,又折两员别将。指望他?凯旋遥遥无期!”他放缓声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中财政捉襟见肘,能支持多久?你比本帅清楚,你说!”
这句话来的突兀,庆千兴顿时猜到关键,问道:“派去联络山口的信使,还没有回来?”
1、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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