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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算(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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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营帐中,两个披着介胄的将军,登上搭好的望楼。闪电划过,现出双城黑糊糊的形状。

庆千兴冲他的背影呸了一口:“高第良将懦如鸡!争取两日破城?……呸!”

红巾停顿了片刻。投石机抛出几块石块,落在他们前边,似乎觉得不太保险,又往后退了几百米。没多久,再度出击,前部仍然几百人,比刚才似乎还少了点。料来,这一回出击的,皆是挑拣的敢战悍勇之徒。

他身边那人名叫庆千兴,为西京一路军队的主帅;身材矮小,一开口,声如巨雷,道:“我大军到此,已经一日一夜。红头贼想必早得知定州遭困,为解其围,怎会不攻?”仰头瞧瞧天色,“戌时将过。……”轻轻哼了一声,“最多一个时辰,贼子必到。”

“那金锤有夜雨的映衬,十分醒目,另有腰间金链子。游弋称不会看错。”

庆千兴自信营地稳固,稳立不动,远望观战。

庆千兴久经行伍,娴熟军事,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定州破,双城不保,双城断然不会坐视不救。”

相隔太远,惨叫声听起来很渺小。庆千兴扶着望楼栏,想象那血肉横飞的场景,笑了一笑。

朝中用人如此,南边倭患,怎会不越演越烈?

他的判断被证实了。红巾大部隐约地在营门右侧露出了头,随即,受到高丽营里铺天盖地的箭矢、弓弩覆盖打击,未曾交锋,就败退下去。

炮架下安装四轮的,便于行动,方便转移。称为“车砲”。

他这般瞧不惯李岩是有根据的。三年前攻打双城,带军的将军和李岩相同,名门、文臣出身。统帅大军,畏敌如虎,距双城二百里逗留不前。若非李子春主动来见,许为内应,大好良机定会平白溜走。然而,回到朝中,那将军非但丝毫未受见责,官职爵禄反而一路高升。

“想趁着雨夜,声东击西?”庆千兴猜测红巾意图。今夜红巾带队的将军明显不如昨夜。这等幼稚的把戏,也好意思用出。他满意地环顾前营阵线,五千人辛苦了一天一夜,来的敌人多了不敢自夸,面对区区两千来人,称得上固若金汤。

回望营门前。冲击的几百红巾,也支撑不住,纷纷后退。两路败军混在一处,乱糟糟一团,大旗倒曳,落花流水地撤退败回。

用铁叶做为箭翎的弩炮箭。脱脱攻芝麻李,“师次徐州,攻其西门。贼出战,以铁翎箭射马首,脱脱不为动,麾军奋击之,大破其众,入其外郛”。虽然当时有了火炮,但是弩、弩炮的运用还是相当广泛。

恭愍王五年,五月,“倭寇乔桐,京城戒严”。——乔桐:江华岛北端的一个岛屿。

映着前营的火光,看到红军的大旗挥舞几下,一部停下脚步,止在营前;分出了几百人,推着撞车,由半截船保护着,弯着腰奔向营门,想填充壕沟。这壕沟白天才挖好,不太深。没走多远,有的踩着混入泥中的铁蒺藜,扎伤了脚,落在队后。队形逐渐变得稀松起来。

5、投石机安装四轮。

前营基本竣工,中营、后营,初具雏形。军官们顶着两三尺高的金花帽,对抗风雨,扯着嗓子呼喝指挥;偏将、裨将骑着马拖泥带水,不住声地催促加快构筑速度。

根据情报,红巾顶多一万上下。定州五六千,双城超不出六千。听说其火器了得,骑兵不少;可现在大雨瓢泼,道路泥滑,他们的这两点优势荡然无存;堪谓天赐良机。

几架下边安装了四轮的投石机,随着红巾前进,调整距离。劲弩一起施放,只望见乌黑黑一点的半截船,不时翻覆。红巾的弩手,冒箭雨突前,施放一阵。高丽士卒中箭的,立刻被抬下战场。

一骑驰至楼下,看守士卒领上来报:“定州军报。”按照约定,军报一日两番。

至于高丽所用军器,基本和中国同。

他下了断言:“末将看,红贼是在虚张声势。”

高丽军人穿着“……铁甲上下连属,金花高帽几三尺,锦衣青袍缓带垂袴,盖其国人侏儒,特加高帽锦采衣装其容。”

“保持和山口道路畅通,此其一;其二,若是果然道路阻隔,山口丢失,……”庆千兴好似已看到这一幕发生了似的,嘴边露出轻蔑的笑容,道,“我军稳坐不动就是。”顿了顿,解释,“我回援定州,半日可到。红贼长途跋涉,精力疲惫,而我养精蓄锐,两相高下立判。任贼狡计多端,难逃我长蛇阵呼应前后。”

1、金花高帽。

他的话被亲兵打断,又有军报送来。海边伏军发现了红巾一部,人马不多,五六百人。两军对阵,红巾虚晃一合,不战而退。游弋尾随侦悉,他们没有撤回双城,似乎仍在伺机出海。

风虽然不是很大了,雨水密集,夜色黝黑,箭支受到影响,准确度大大下降。红巾前排的士卒,撑起半人高的盾牌,掩护着部队缓缓推进;高丽军为攻城准备的有投石机,昨夜击退陆千十二骑兵,起了不小作用。此时又拉开来,数十斤重的石头,呼啸着劈开雨幕,砸入红巾阵中。

“报来。”

李帅者,守门下侍中李岩,现任西北面都元帅,联军主帅。

转念一想:“攻营红贼虚张声势,难不成,这渔场红贼也是在虚张声势?”金得培苦苦思索,不敢轻易判定。一路虚张声势好说,两路都是虚张声势的话,那么,“莫非红贼,意在山口?”

金得培回忆阵前所见,道:“疑点有三。第一,两千人的规模,两次攻营,只派三四百人,第二次甚至比第一次的士卒还少;第二,其大部作势声东击西,偏偏距离壕沟甚远就主动退回,佯装迹象太显;第三,对比昨夜千人骑兵,人数多了,攻势反而软而无力。”

在这种情况下,恭愍王先是“教曰,……漕运不通,凡所运输,皆从陆路。”后又“徙沿海仓廪于内地”。

金得培代替答道:“我营才击退红头贼夜间攻势,一切无恙。山口守军,两个时辰前,通了一次军报,没有敌踪。”

信使点头应是,问庆千兴,道:“副帅有无军报递交?有时,小人一并带回。”

敌情捉摸不透,庆千兴果断下令:“调派精干探马,潜入双城周近,观察到底有没有军队出城。再派信使,联络山口。”

庆千兴等了会儿,不见前营军马追击,知道必然是金得培不曾下令。昨夜便是如此。红巾骑兵败走,有裨将提出趁机掩杀,没得到金得培同意,因“初来乍到,稳守为上;红贼且是骑军,追之不及”。

金得培躬身一礼:“红贼换了步卒,攻势不及上次,大帅但请登高观战;末将自去指挥。”转身下楼。他官职低,再是高丽王亲信,身受王恩,素来凡事亲临一线。

金得培道:“那我军该如何对应?”

“大帅明见。”金得培眯缝起眼,朝营前望了会儿,雨急夜黑,什么也瞧不见;面带忧色,道,“贼子昨夜来攻的千人骑队,甚是敢战。末将临阵,见那贼渠骑术极佳,箭法了得,连射落我三员别将。我倚仗营垒,配合骑兵,方才堪堪敌住。这拦路之责,担子不轻。”

金得培取下头盔,接过亲兵递来的软巾,擦拭面上雨水,道:“未到前营,末将远望红贼阵中,旌旗密布,怕不下两千人。到的近处,细细辨识,其大部看不甚清,却怎么觉得,也不像是两千人。”

“山口府县军,虽然占据险隘,实力最弱。红贼上策,当在全力攻破山口,阻隔山口和我营的消息通道,绕远路,出奇兵,长途援救。”战场交战,无非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谁猜对谁获胜。庆千兴人虽粗直,牵涉行军打仗的本行,一点儿不马虎。

4、铁翎箭。

“天佑”云云,庆千兴很是赞同,点头道:“我大军才集结完毕,天气就突然变化,起了大风大雨,得以趁机偷渡过河,掩至城下,红头贼还不知晓。的确得有天佑。”撇撇嘴,接着道,“定州城小墙矮,红贼既无天时,又无地利人和,换了你我指挥,当然早破;如今李帅当家,早破?哼哼。”

“纵使叫红贼混了过去,能混过几人?无关大局。”庆千兴不以为然,“海边一路,我军需提防的,不是红贼混过,而是红贼大举进攻。不过,他大举进攻也不碍事,你我主营军马,完全可以立即支援。”

信使记下自去。

“如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