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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牌子纳头拜倒:“实不相瞒,小人等本欲投辽阳城。不想潘平章带兵往了上都,留下的刘平章,好不识人!只叫俺们做些杂役贱活儿。闻听过往人讲,将军数日前,以少击多,大破辽西名将张居敬、世家宝。小人等仰慕将军勇武,故此,舍了辽阳,来投将军。”
她一下子变得通情达理,邓舍一头雾水,猜不到原因。他也懒得去猜。既然她改变主意,再好不过。依然恭恭敬敬:“娘子身娇体贵。今日不比往日,军中步骑皆有,行军速度不快,备一马车,耽误不了行军。”
邓舍啼笑皆非,丢下兀自啰嗦不止的文华国,叫上亲兵,去前军巡查。
道:“两位壮士不甘贱役,想必皆是大有能耐的。只是,我军中有军法严令,非功不得提拔。”
邓舍没好气地把粗布丢掉,不去理会文华国。事情接二连三来的蹊跷,他昨夜没功夫细想,现在隐约也能猜个大概。他心中思忖,也该派人去探探王士诚、续继祖的讯息了。
骑士道:“娘子见将军大人天未破晓即起,忙碌军事,一直无暇早饭,深为之忧。娘子说,将军一军之主,身体千万要紧。这几块肉,娘子早上省下来,特送来请将军食用。”
邓舍不想惊动他,传令三军,寻块地方尽早扎营。明日三更动身,趁夜绕过辽阳。准备了一大堆礼物,除银钱珠宝,另择两套上等盔甲,交给专人。等大军过了辽阳,送给沙刘二。若问及他们为何不入城,就说他们奉关平章传高丽檄的命令,要渡鸭绿江做先锋。
邓舍轻描淡写:“也就是山东之乱,昨夜,大家都知道了。”
杨万虎五短身材,身量瘦小,偏偏桀骜不驯。流人中尽有威猛粗壮、凶相外露之徒,俱对他俯首贴耳;想必过人之处,当在杀人放火,为人狠辣,否则,压服不得这群积年惯盗。
古代汉族一日两餐比普遍,称为朝晡两食。朝是早晨,晡是申时,下午两点到五点。
若是这两人没死,赶紧送王夫人去;若是死了,也无碍,总不会几万人全军覆没。他考虑,是不是可以打出王夫人这张牌,吸引其残部来投。细细一想,很有可行性。王、续二部在辽东,本是客军身份;毛贵又死了,蛇无头不行,料来他们也不愿就此被关铎当作炮灰使用。
三天休养下来,人人精神饱满;枪戈依放肩头,经过邓舍身边时,纷纷随着军官口号,致敬行礼。还有很多人,自发地大呼“将军威武”。多是三天前论功提拔的将士。
没见着预料到的受宠若惊,王夫人失望、不安。她打起精神,害怕引起邓舍不快,不再推脱:“将军不止威武之名远播辽西,更这般温柔细心,奴十分感激。”
思及此节,没来由的,她蓦然感到一阵恐慌。亲近尽死,她目前可以依靠的人只有邓舍一个。就如藤萝渴求大树,盲者渴望光明。邓舍就是她的树,就是她的光。
土地的芳香,邓舍也闻到了。
天气晴朗,丽日高照。近处土山,树泛青绿;远处水波,浪流碧澜。一望无垠的旷野平原,开阔平坦。风很柔和,吹面不寒,马蹄踩在黑黑的泥土地上,软绵绵的,发出簌簌声响。
当夜,游骑碰见了辽阳的游弋,带回营中,酒肉招待。一气灌醉,都留下来,也方便明日给送礼的带路。
“昨晚,那娘们儿给你说了什么?”文华国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压低声音问道。
雄踞山东,麾下百万,形同一方诸侯的毛贵,在这乱世之中都不能自保。忽然一朝,身死泯灭。而她的夫君王士诚、哥哥续继祖,声威远远不如。和他们最后一面,见在城破之前。至今消息全无,是死是活,概不知晓。
大宁、兴州的兵马再无动静。行军非常顺利。数日之后,辽阳在望。沿途州县,又有不少人结伙儿来投。最大的一伙儿,两三百人,尽皆刺绣黥面。问其来路,本为放逐到辽东的流人。
邓舍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诸将对她的态度大不一样。方才她初进大帐,除了邓舍,没一个起立相迎;诸将离开,包括李和尚在内,也都只向邓舍恭敬行礼,没一个理会她。
再往深处想。
全军布成长蛇阵,蜿蜒行进,无边无际。前望不到头,后看不见尾。无数的脚步、马蹄、辎重车,分分沓沓,踩碾大地,扬起滚滚的烟尘。骏马长嘶,车辆吱吱响声不绝。
要说城府,他前后三十多年的经历,所遭变故,匪夷所思。来到这个世界十来年,没曾露过一丝马脚,他自问,也算的上深沉内敛了。继续说道:“我观二位,骨骼精奇,英气逼人,非常人可比。若是愿意,便请各任一个百户,所带来之人,还归你二人统带。待立了功劳,我定不吝官职赏赐。”
当下,她收拾起惊怕担忧,细声轻语:“将军大事要紧,无须顾虑奴。但随大军前行就是。奴自东胜以来,马也骑得熟了,马车之类,也无须将军准备。”
文华国行在邓舍马侧,张大嘴巴,贪婪地嗅着久违的春天清香。“都是好地!”他拉起辔头,叫坐骑狠踩了几脚地面,放声笑道。
这些可都是经年老卒。只要肯来,自己优加善待,总能化其畛域,融为己用。
“娘子何须客气?折杀属下。军中仓促,不比永平,还请娘子将就。”天色甚晚,邓舍命亲兵去收拾帐幕,再烧开水,请王夫人去沐浴、安歇。军中没有女子衣物,挑了干净合身的,要亲自送去。
掀开粗布,里边几块马肉。香气扑鼻,带着余温。
邓舍愕然。
李和尚呸了他一脸:“当不了道士,就来做和尚!甚么东西。俺最不喜欢朝三暮四没志气的。”
最前边,是陈虎;押后的,是赵过。罗国器、关世容分在两翼;其他人,随行中军。
文华国吓了一跳,追问:“昨晚到底发生事了?头一遭给你送肉吃,说的关怀体贴。舍哥儿,别看俺人长得粗壮,俺心可细着哩。听得出来!”
次日一早,全军开拔。
邓舍制止了李和尚,下马扶起杨、陈二人。
王夫人怎会肯,她伸手接过:“军机重大,这点儿小事儿,何必劳烦将军?”又折起邓舍披风,“奴在逃亡路上,就见这件披风随将军一起临阵杀敌。上边肯定沾染了将军的虎威,适才裹在身上,奴竟是特别心安。”她婉转一笑,“就请将军以此披风赠奴,也好叫奴睡觉时候,一点儿不害怕,如何?”
骑士转马去了。邓舍皱着眉头,瞧这肉半天。除有征战,从军以来,他甚少早上吃饭;自掌众军,操劳忙碌,更是无空去吃。养成习惯,腹内不饿。马车在后,扔无处可扔,只得一口口吃了。
振奋精神,他再度发誓:“义父英魂不散,看孩儿怎么为你报仇!你染在这片土地上的血,孩儿早晚叫他们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
1、三餐制。
他出身极苦,是白莲教的忠贞信徒,同黄驴哥的三心二意不同。对白莲教徒,他厚待宽容;对非教徒,从来不假颜色。这在北伐全军,都是闻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