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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关世容开口道:“回上都,亦无不可。唯一可虑大宁、兴州居处去上都的道路要冲,别叫碰个正着。让鞑子笑话咱们有城不守,自蹈死路。”
最过分的,邓舍小儿,前几天,为了鞑子总管的老婆,竟把他堂堂大宋千户,从刘总管府邸赶了出来,丧家犬也似,满大街再找住处。虽然事后,邓舍向他做了解释,但这一口气,怎生咽得下去!
罗国器连连称是,他的主意早就说过,到永平以来一直不曾断绝,他道:“小人以为,不如暂避鞑子锋锐,扬帆渡海。有此八千之众,兼且护王夫人之功,山东毛贵平章,敢不委将军以重任?”
邓舍不急不躁。天色渐晚,大堂内渐渐昏黑。院中起了风,卷动枝叶,飒飒作响。寒气逼人。邓舍招手唤来亲兵,令点上了烛台、火把。光线为之一亮,跳动的火苗给这空阔的堂舍,添了些许暖意。
任命一下,众人无不欢喜,千户能统千人,这已经是破格的待遇了,关世容三人自无疑义。黄驴哥再也压抑不住怒火,黑着脸转头就走。
之所以邓舍和他绕这么大圈子,不肯直接说出打算。是顾虑万一处理不好,罗国器等会动摇八百老卒的军心。罗国器、关世容、李和尚、黄驴哥几人固然去留自便,可这八百老卒,邓舍却从没想过放走。约束编伍,操练部队,关键时刻冲锋陷阵,没他们,怎么行?
低声念了两句从军前邓三的教导:“逢林莫入,逢事气沉。”他沉下心,细细思量。
中国式元宝之开始,自元朝起。至元十三年,元兵征服南宋时,世祖忽必烈把从征将士搜集来的散花银,熔铸成元宝的形状,通称银锭,取名元宝,分赐有功将士。
诸人无不侧目。
已经很多了。
邓舍点了点头,向众人道:“张居敬、世家宝两人的名字,想必各位都有听闻。大宁鞑子不多,世家宝仅凭青军,固守孤城半月,使得毛万户无功而还。着实是个强劲对手。兴州虎贲军,也不容小觑,乃是鞑子虎贲亲军都指挥司中,唯一保存至今的千户翼。事已至此,诸位将军,有何对策?”
李和尚紧皱眉头,取下头盔,搓着光头,喃喃道:“鞑子善战老卒,我新编之军。他真要来攻,永平,俺看守不住。”
元末战乱,元廷又开始在各行省设行枢密院。
1、行枢密院。
潘诚部战无不克,旬月之间,破懿州路,据辽阳城,震动辽东。南路的毛居敬却出师不利,被困在大宁、兴州城前,半月不克。最后师老粮绝,不得不无功而退。
虽然算起来,他们该属毛贵部,可几个人一则加入北伐军多年,山东没熟人;二则官职不过百户,他们知道毛贵,毛贵不知道他们。贸然而去,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真不好说。
5、散官。
黄驴哥起初默认来永平,是因为势孤,若是漠北诸王果真南下,身边无兵无卒,一死而已。如今招兵进展顺利,他自然不愿舍上都而去山东。去山东,身不由己,处处须看邓舍眼色;回上都,他有十成把握,这八千人,关铎会交给他来统辖。
“那你说怎么办?”黄驴哥压住的火气又腾腾上冒,冷了脸,问道。
“到了山东,便是客军身份。属下所虑,咱们人少力单,后爹不亲,后娘不爱。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成了替死鬼。”他这话不假,功劳没分,送死第一,上马贼这么多年,苦头吃的不少。
陈虎环顾四周,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吐出了两个字:“高丽。”
“金入三百余锭,银入一千余锭”。
看众人到齐,邓舍传来河光秀,命他把奸细带上,细细讲述一遍所得敌情。当着诸将的面,他又反复把奸细盘问,确定无疑之后,挥手令河光秀带下砍了。问众人意见之前,他先问陈虎:“陈将军,招兵之事如何?”
最夸张的,当数文华国。头顶包金盔,他指戴金戒指,一条极粗极长的金链子,缠绕腰间。浑身上下,金光耀眼,甚至,连他手不离身的两柄大锤,也寻来工匠,包了一层金箔。两个亲兵扛着开路,尾随其后,他摇摇摆摆走入大堂。
因之,储银的数目还是不少了。世祖忽必烈曾使人带黄金十万两,赴西域买药。忽必烈死,成宗即位,“诏诸路平准交钞库所储银九十三万六千九百五十两……”。
四人之中,两人同意。罗国器犹不死心,他期期艾艾:“王夫人,会肯去?”
正当薄暮,天空铺满乌沉沉的黑云,压在房顶,仿佛伸手可触;院中地上白色的石板路,幽暗无光。扈卫亲兵,穿着红衣红巾,在门外低声说笑。邓舍眺望门外,诸将迟迟不来。
去年年底,关铎、潘诚陷上都。驻扎在上都附近的虎贲亲军都指挥司起兵往援,一战即溃,都指挥使阵前战亡。
罗国器左顾右盼,见半晌无人开口,方才面带忧色道:“将军大人,李百户所言极是。大宁、兴州,实在非同小可。毛万户三万精锐,尚尤不能破城。况且我军,新军才编伍,莫说战阵,操练也未曾。称得上精兵的,八百人而已。这进退停留,……”他飞快地瞧了眼邓舍神情,又看陈虎脸色,欲言又止。
他一言既出,罗国器、关世容、李和尚同样心有戚戚。他们就是北伐军中的客军。拿这次打丰州来说,攻丰州的先头部队,是他们;夺下丰州,关铎部入城占据,他们却还得继续奔驰百里,攻打云内、东胜。
大堂一阵沉默。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谣言,说我北伐大军,将有百万来此。城县粮紧,人心惶惶,四五日功夫,投军八千人。这两天,投军之人尤多,今天上午就有两千人。”邓舍、陈虎、文华国约好,散布谣言一事,就他们三个知道。也叮嘱了吴鹤年,叫他不得说出。以免口杂,泄露出去,反而不美。
8、元宝。
大势已去,回上都转眼成空中楼阁,泡影破灭,黄驴哥失望、恼怒,两种情绪羼杂一起,几乎拔脚要走。他勉强克制住自己,留下,名义上还是个千户,一走,就成光杆司令。其中厉害,他怎不知?他恨恨道:“既然大家都赞同,我也没意见。”
6、岁收。
对关世容几人,他一样看不惯。
世祖忽必烈想以行枢密院来以分行中书省的权力,大臣竭力反对,作罢了事。各行省驻军的调动指挥权,重归行省平章。无皇帝特旨,平章以下官员,无权管理军政。平章大多由蒙古人担任,少数有色目人,汉人不能担任。
一战成功,给了他不少自信。可也正如穷极了的赌徒,一搏成功,再面对赌局,往往顾虑得失,不如先前的决断。面对这次突发事件,他有一点紧张。
陈虎摇了摇头:“待敌所动未尝不可,守城,万万不能。士卒皆无经验,又都是从当地流民中招来。鞑子一围城,人在困中,必然有变。”
成功夺取永平,长了他的胆气。保全族人自然还是第一目的,但在这个前提下,若是能发展壮大,何乐不为?而听邓舍所言,攻取高丽,确实可行。
2、辽阳行省佥行枢密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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