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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殇(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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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念瑶是个例外,虽然她出身贫贱、命运多舛、又历尽苦难、生遭不幸,可念瑶从没想过接受谁的施舍、强迫谁去接受……从他狠心将她送入皇宫的那天起,她就斩断了情丝,再也不会对这个男人动心……

他只好站住脚,回头招手道:“快走啊。”

“是我害了你啊……”秦雷掩面摇头、声音嘶哑道:“若不是我好装英雄,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也不会受这个伤……”

“嫂夫人免礼。”秦雷焦急道:“石猛到底怎样了,来前不是好好的吗?”其实他心里最清楚,石猛身上的几处重伤都伤及了内腑,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尤其是又经过千里奔波,估计石猛全靠一股心火才能支撑到现在。

“有什么好纠结的?”秦雷轻抚着额头道:“不就是多双筷子吃饭吗?”说着便大步往外走去。

见秦雷仍是满面的哀伤,石猛咳嗽几声,故作轻松地笑道:“猛子得谢谢王爷,要不是你给我动那个手术,我说什么也回不来了。”

“你不信啊?”秦雷笑眯眯道:“不信也无所谓,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吗,早晚你会知道,我其实是个很随便……哦不,很随和的人。”秦雷搓搓手道:“不要害怕嘛,来笑一个……”

秦雷点点头,涩声道:“是啊,大家都很羡慕你,馆陶先生还说:‘娶妻当娶庄蝶儿’呢。”

这时庄蝶儿领着三个孩子进来,她抱着自己的儿子,两个丫鬟各抱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娃。那个年岁大些的一见到石猛便伸手要抱抱,口里哇哇直哭道:“我要大大……”小的那个还不到两岁,根本不记得石猛的模样,但一听姐姐哭,便也跟着号啕大哭起来。

秦雷紧紧攥着他的手,低声道:“说吧。”

“念瑶就愿意在宫里待一辈子,伺候婆婆一辈子。”念瑶姑娘花容失色道。

念瑶姑娘蜷缩在车角,惊恐地望着秦雷。

“双十年华啊,这在民间算是大姑娘了……”文庄沉吟一声,望向秦雷道:“孙儿啊,奶奶准备让念瑶跟你走……”

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只见已经瘦成一把骨头的石猛静静躺在大床上,公孙剑神色肃穆的立在一旁,朝秦雷行礼道:“王爷来了。”

……

走出老长一段,却没听着背后有动静,秦雷回头一看,念瑶那丫头仍然木立在门口,没有丝毫跟上来的意思。

“馆陶……”石猛闷声道:“我活着他有贼心没贼胆,但等我蹬了腿,他定然会春心骚动,与其在泉下都不肃静,还不如成人之美呢!”

不一会儿,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秦雷不由自主的朝门口望去,便见仇太监带着愈发亭亭玉立的念瑶姑娘进来。一年不见,这姑娘外貌上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多了股子让人心碎的幽怨气质。

马车刚行出宫门,便有人轻敲车窗,在外面急声唤道:“王爷、王爷……”秦雷一下子惊醒过来,打个激灵道:“怎么了?”

看他怪兮兮的样子,念瑶哪能笑得出来,不哇哇直哭就不错了。

仇太监也在一旁劝她道:“念瑶,王爷叫你呢,快跟上吧。”

“请示?”老太后失笑道:“你堂堂武成亲王需要向谁请示?”

“吁……”车夫猛然拉紧马缰,四匹神骏恢恢叫着停了下来,顿时四肢发软、口吐白沫,全都歇了菜。

“庄大家传信来说,石猛似乎……快不行了。”车窗外面是勾忌的声音:“他说想见您最后一面。”

……

望着秦雷消失的方向,仇太监哭笑不得道:“真……男人啊。”

趁着两人还没来的空当,秦雷轻声道:“关于父皇的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格子状的琉璃窗户,幻化成柔和的五彩光线洒落在地上,给这透着老朽气息的房间里,凭添了几分温暖和生机。

秦雷强笑一声道:“窑姐怎么了,你还是个家丁出身呢,关键看人品、本事。”

老太后无奈的笑笑,歪头望向秦雷道:“你怎么看?”

秦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念瑶却吃惊道:“婆婆,您不要我了?念瑶做错什么事了?”

秦雷点点头,大步走过去,俯身坐在床边,握着石猛那瘦骨嶙峋的右手,想要说句安慰的话,却不由自主的哽噎起来,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好,给我找四个过来。”秦雷愤愤道。

“好吧……”石猛点头笑笑,对一边陲泪的庄蝶儿道:“蝶儿,你把三个孩子都带过来。”庄蝶儿点点头,朝秦雷福一福便颤巍巍的下去了。

猛地掀开帘子,秦雷面色铁青道:“还不快快过去!”

把身后事安排好了,文庄太皇太后看一眼仇太监,轻声道:“把念瑶叫过来。”仇老太监依命退下。

不耐烦地挥挥手,秦雷瞪眼道:“她是我表妹,我能怎么着她?”说着拍拍仇太监的膀子道:“我这是替皇祖母管教一下,免得到未来夫家惹恼了婆婆……会见吧。”把帘子一降,黑衣卫便驱车扬长而去。

“战场上的事那说的准?”石猛苍白的脸上涌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屋里人都知道,他已是回光返照了,石猛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咧嘴笑道:“生我者父母,但是王爷把石猛摔打出个人样的,俺这条贱命,本来就是您的……”

“胡说什么……”秦雷紧紧咬着牙根,不想哭出声来。

念瑶摇摇头,垂首道:“念瑶自有去处,王爷不必为难了。”

“这我当然知道,王爷最是护短的,”石猛呵呵笑道:“但我媳妇今年才二十二,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我怎么忍心让她守一辈子寡呢?”

高贵只因心灵,不由出身。

趁着他闭上眼睛,念瑶偷偷打量着秦雷,与五年前那个略带稚气的小王子相比,他显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因为他蓄起了整齐的短须,而是一种经过时间和磨难的洗练,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成熟自信,那种高贵从容的气度,可以令天下任何女人怀春。

朝念瑶呲一龇牙,秦雷跳下了马车,丢下一句:“找几个粗腿大棒的丫鬟,把车里的姑娘扶进去歇息。”便大步走进石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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