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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吧，”秦雷笑吟吟道：“还要孤王一个个的扶起来吗？”说着便向前一步，将前排跪着的一个老者，亲自搀扶起来。
伯赏赛阳也傻了，他朝化装成小兵的秦雷望去，按秦雷所说学舌道：“那谢谢你们了，现在已经深入我大秦国境二百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请你们撤军十里，我们自会接陛下回城！”
在齐军到来之前，兵民们尚且能听进校尉大人的命令，卖力修整城墙，积蓄物资，满是干劲的为守护家园。
赵无咎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轻佻了，看来在辉煌的胜利面前，谁都不免得意啊。他赶紧把笑容敛住，尽量回复威严道：“其实您说不说都一样，这不过是为了顾全陛下的体面罢了。”
“这位老丈要去哪里？”秦雷微笑问那老者道。
片刻的错愕之后，兵民们稀里哗啦跪倒一片，七嘴八舌道：“拜见王爷。”“给王爷请安……”
“内奸最可恨！”老汉一听就怒了，吹胡子瞪眼道：“俺一定帮您都抓出来！”
望着依山势而建的苍茫古城，赵无咎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心道：“这地方也太难攻了吧？”便更加坚定了让昭武帝先生敲门的主意。
“那老丈对近二十年来，迁居城内的人口，应该有所了解吧？”秦雷和蔼道。
“是。”石敢便下去安排黑衣卫执行此事。
但赵无咎捏软柿子上了瘾，他盼着只要昭武帝站在城下喊一声，潼关城就会兵不血刃地归他所有……虽然只是个美好的愿望，但不试试怎知能否变为现实？
“王爷有何吩咐？”
石敢眼一眯，便要让黑衣卫将那人捉出来，却被秦雷微微摇头拦下。确实是有细作，否则怎会知道自己是亲王，而不是郡王？但这时场面十分微妙，民众对秦雷的信任，并不比对那细作的多。
说着便丢下一脸呆滞的老者，翻身上马离去。
众人默然，他们知道这位王爷说的是实情，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众人还是希望做出牺牲的不是自己，便纷纷嘟囔道：“我们不过是些军户，又不是真的官兵，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秦雷点头笑笑道：“有劳了。”
周围的官兵低声笑成一片，秦雷也强忍着笑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城上的官兵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目眦欲裂、悲愤欲绝，有那火气大的，一个劲儿的把脑袋往城墙上撞，头破血流都不能减轻心中的屈辱。
“拜见王爷！”见秦雷在黑衣卫的簇拥下，从街口策马而来，神武军齐齐单膝跪倒。
那校尉赶紧把情形简要说一遍，秦雷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听完沉声道：“先把兵刃收起来，刀枪只能指向敌人”说着指了指场中的兵民道：“他们是敌人吗？”神武军士兵赶紧松开弓弦、收刀入鞘。
其实秦雷鼓励他们留下来，除了想让他们为守城出力之外，更主要的，还是为六万守城部队考虑……若是这些军户大面积逃亡，对军心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反之如果军户都不逃，那身为大秦士兵，是绝不好意思先逃跑的。
志满意得之后，平生小心谨慎的赵无咎，终于犯下了第一个错误，他不该如此当众侮辱一国的至尊，这除了让守军怒火冲天之外，再没有任何好处。
“很好。”秦雷哈哈大笑道：“老丈是个有心人……石敢！”
众人无不动容，终于纷纷道：“那我们也不走了……”
但他不在乎，因为秦国的主力被滞留在太行山中，这个国家再没有能与他匹敌的军队。此时的秦国，在他心中便是彻头彻尾的弱者，而弱者凭什么要求得到尊敬？
……
见这位年轻的王爷并没有上来就喊打喊杀，人们面上的戒备之色大减，但仍然跪在地上，仿佛在乞求放他们出关。
赵无咎顿时七窍生烟，也不让赵虎传话了，自个扯开嗓子道：“叫你们牛校尉出来说话！”他对秦国各个关隘的情况如数家珍，可见下了多少功夫。
赵虎赶紧照着喊了。
……
赵无咎的出现，让潼关城里的情况变得十分复杂。
秦雷淡淡一笑道：“众位请回吧，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很多工作呢。”兵民们朝秦雷齐齐磕个头，便扶老携幼的转回了。
而牛校尉和李四亥能力严重不足，无法处理防务，稳定军心，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居然出现了打砸抢和冲击后门岗哨的行为。
后城门火光熊熊，一片通明，背着包袱、携家带口的潼关兵民拥堵在城门前，大声叫嚷着，情绪十分激动。负责城防的神武军抽刀持弓，严密戒备，场面非常紧张。
“都起来吧。”秦雷笑眯眯的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迎上来的神武校尉，明知故问道：“怎么回事儿？气氛不算融洽呀？”
“他们为的什么？”秦雷大吼一声道：“不是为了金钱地位、不是为了皇帝元帅，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事实已经证明，如果没有这巨大的牺牲，潼关城已经易主，我连失三关的大秦帝国，将再无任何屏障！你们中间有年纪大的，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那一次，可曾忘了那赤地千里、白骨累累的景象？可愿意再经历一遍敌人铁骑的蹂躏？”
那老汉还有些糊涂，小声道：“王爷让俺去干啥？”
许多人点了头，但也有别有用心的，躲在人群中风言风语的怪声道：“像王爷这样尊贵的人，总是有保命的法子，就算齐国攻下了潼关，咱们都送了命，他还是能活着回去，继续当他的亲王！”
老汉赶紧行礼道：“王爷太客气了。”说着抬头偷瞧着秦雷道：“小老儿斗胆问一句，王爷可别怪罪。”
说着目光扫过密密匝匝的人群，他饱含感情道：“我们的官兵需要面对几十万敌人的疯狂进攻，我们忍心让他们在流血牺牲、疲惫伤痛之时，再去干这些活计吗？”一席话把原本理直气壮的众军户，说得全都低下了头。
稍一沉吟，他刷得拔出宝刀，神色严峻地注视着众人，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畏惧地望着他，不知会发生什么，却听秦雷掷地有声的立誓道：“请诸位放心，孤誓与潼关共存亡，不使诸君独死也！”说着便一刀斩断道边的木桩，高声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所谓的军户，乃是在军事要塞中生活的居民，平日里也接受些军事训练，但主要任务还是为要塞提供劳务，做一些搬运维修之类的差事养家。比起一般百姓来，他们的纪律性要强一些，但毕竟没有军规约束，算不得真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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