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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悲惨世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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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一副不屈的样子;但紧闭着眼角却还挂着泪花,却又显得十分软弱。

笑过一阵,他们才发现那些“秦兽”们都半直着身子在侧耳倾听,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看到这人被殴打,周围做工的人群明显骚动起来,警卫们赶紧抽出腰刀,大声呵斥着激愤的劳工,气氛一时紧张极了。

“赌一把?”一个什长模样的家伙笑道,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挂钱道:“我出二十文,赌今天晚上。”

这时只听着“铛铛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是开饭的声音,屋里躺着的人一下子都坐起来,直直望向桌前的两人。

那老者也点头笑道:“是呀,我看着也有些稠,想不到除了米粒之外,还能有这些东西。”

地上那人用胳膊护着头,在地上翻滚,并不做任何辩解,只是痛苦的呻|吟。

从这会儿到明早晨,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在里头了。不过齐国人还算厚道,他们给每个屋两个大瓮,一个盛水一个供人便溺。所以认清形势后,你会发现没什么好抱怨的……

那枯瘦老者和青年人同在一间三十人的囚室里。地上有一圈破草席,席子上还有些破布头、烂棉絮,似乎是充作御寒的。但你要是因此以为齐人还有些人道,那就大错特错了,若不是怕这些囚犯伤风感冒,从而影响了秋收,谁管他们去死?

老者挥挥手,把捏脚的小子斥退,活动下酸麻的肩周,小声道:“等着吧,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万一明了那位的身份,才是天大的娄子呢。”

年轻人也活动下膀子,叹口气道:“也是,反正‘他’的处境应该比咱们好,只好先等着了。”

见所有人都下注,那什长叫一声“买定离手、概不反悔”,便将两堆钱分别装在布袋里,拍拍手道:“老规矩,今天晚上去见证一番。”

枯瘦老者和那青年人显然有相当地位,其他人一进屋便纷纷歪倒在席子上,但两人却不紧不慢地走到桌边,一撩衣裳后襟,在仅有的两条板凳上坐下,一副达官贵人的做派,动作丝毫不走样。

“你是干什么的?”刘守备沉声问道。

……

……

没多久两人便去而复返,还抬着一个热腾腾的大木桶。

见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刘守备生怕耽误了秋收,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意兴阑珊道:“算了吧,打坏了倒便宜他。”说着还叹气道:“唉,真他妈倒霉,走个道都能让人绊倒。”

于是乎乌山村的六百屯田兵,擦干腿上的泥水,换上从来不舍得穿的军服,再找出生锈的腰刀磨亮了挎上。但对于摸惯了锄头的屯田兵来说,那些刀枪实在不顺手,只能吓唬吓唬人罢了。真要想管教这些桀骜不驯的俘虏,还得另想办法。

“同去同去!”兵士们怪声怪气道。

“账房……”嘴唇翕动几下,那人终于开口道,嘶哑干涩,似有满腔的愤懑不甘。

刘守备当时想,三千亩有六百人,九千亩就得一千八百人,怎么也得给我个守备当当了吧?便向上峰反应,现有的人手根本完不成秋收任务。

有个低眉顺目的小子过来,先朝两人施一礼,再从桌上取走那摞碗,分与众人去大瓮中取水饮用。他则端了两碗给桌上送去,便悄无声的退了下去。

说着句话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载入史册的时刻就要到了!

边上一个青年目光闪烁一阵,却终是忍住没有说话。

老者便起身,拿起个破碗当瓢,把浆糊一般的薄粥舀到另一个碗里,轻轻推送到青年人面前。

一回到村里,兵士们便将俘虏们牵进村子中央的一排排破旧透风的房屋内,这些房子本是军队的营房,也是乌山村最初的建筑。后来日子久了,村里的房屋越来越多,兵士们便陆续搬了出去,这些简陋的土坯房自然废弃了。

“做你的老本行,算账。”刘守备让人放开武兆,脸上的皱纹扯动一下,算是笑笑道:“算你走运,原先的账房先生得急病死了,莫非你不想去?”

甚至还有两个小子不顾疲劳,上来给这一老一少捏脚。

“便宜你这秦兽了。”听把总大人如是说,兵丁狠狠抽两鞭子,这才停了手。因为秦齐乃是世仇,在齐国人的眼里,孔武有力的西秦人变成了粗鲁不文、蛮横无理的代名词。

劳工们一边挥汗如雨的干活,一边盼着日落西山头。虽然已经过了白露,但天仍然不短,一直到了酉时中,黑的完全看不见,监工的齐兵这才开恩道:“都把收工吧,可以回去吃饭了。”

待押送战俘的队伍一离开,满心愤懑的刘守备干脆宣布,今年爷们都不下地了,全部改成监工!

“扶他起来吧。”刘守备轻声道,对于能写会算的读书人,他始终保持着敬意。

而所谓的粥,便是乡下人用来喂猪的豆腐渣加上很少的碎米、锅巴等煮成的。粥菜?这是不可能有的。像今天这样能有点盐味,见点菜叶,便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了。

这时便有齐军上前,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往俘虏们的身上套绳索。许是熟能生巧的缘故,齐兵捆绳子的动作十分麻利,等人数清点完了,也把秦军二十个一组、糖葫芦的捆了起来。

当然,俘虏是没有人权的,若不是为了便于管理,齐国人会让他们幕天席地的。大的屋子关五六十个,小的房间关二三十个,都塞得满满当当。

好一会儿,还是那年轻人先沉不住气,他拉着板凳与那老者坐近些,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办?”

上下打量这人一番,刘守备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受到非一般的待遇,坐凳子的两人却没有丝毫得意。他们面色凝重的对视着,久久无语。

一天下来人人累的头晕眼花,饿得眼花头晕,一听到“放工”的命令,俘虏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走到地头,将镰刀交给监工的齐军,在监工的指挥下站好队。

边上跟班便架住那武兆的腋窝,将他像提小鸡一般拎了起来了。

见人数正好,齐兵便牵住绳子一头,将俘虏们牵牲口一般的牵走,向远处灯火寥落的村庄行去。又饿又累的俘虏们只想快点吃饭,然后倒头便睡,是以自始至终配合极了,竟没一个捣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