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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远两夫妇对视一眼，李光远便会意的轻声道：“你们慢慢聊，我去那边走走。”
李夫人叹口气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高兴不高兴，娘还是看得出来的。”轻抚着诗韵冰凉的脸蛋，幽幽道：“小时候多好啊，什么都跟娘说。哪象现在，心里有多少官司，都不肯透露个一星半点儿。”
深深地望了女儿一眼，李光远朝李夫人点点头。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当妈的来问，他这个爹做后盾就好了。
望一眼树下枯坐的单薄背影，李光远轻叹一声，与夫人缓缓走了过去。
“哪里哪里，”李光远谦逊道：“主要是夫人前期铺垫的好，我才能一蹴而就的。”
诗韵缓缓点头道：“孩儿明白，也没想让爹娘违背。”
想不到自己老娘年轻时如此……奔放，诗韵小嘴微张，惊讶不已。话说出口，李夫人也觉着有歧义，赶紧伸手在嘴边扇扇道：“就是一起走走说说话，发乎情止于礼的……”
诗韵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八卦。李夫人怕越描越黑，便跳过这一轱辘道：“当时是初恋，也不去考虑别的什么，就以为会跟那人一辈子走到黑了。”说着满含深意地望了诗韵一眼，接着道：“但是战后，文丞相大肆党同伐异，排挤旧势力。你外公身为蒋丞相的同年，竟然也受到了贬谪。他一气之下，便将我许配给了李家，把我嫁给了你父亲。”
“小姐，你真要嫁那沈子岚呀？”锦纹满面愁容道。她心里不比诗韵好过多少，身为贴身丫鬟，陪嫁是她的宿命。为了增进与未来夫君的友谊，并巩固正室地位，这种陪嫁丫头会作为添头嫁给老爷作妾的。
李夫人觉着火候到了，将女儿揽在怀里，笑呵呵道：“不说娘了，娘那点秘密都被你知道了，这不公平啊。”
诗韵轻叹一声，刚要说话，却听着檐下黑暗处有人轻轻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看的本宫都鼻头酸酸的。”
李光远微微摇头道：“你不了解五殿下，他能从一个无助的质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乃是一刀一枪拼来的，绝不是沾了谁的光。”回想起这些年的见闻，他无限遗憾的叹口气道：“五殿下龙骧虎步、天日之表；胸怀大志、吞吐乾坤，沈子岚与他相比，可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离了女儿的园子，李光远两夫妻相视而笑，轻声说起了话……
李夫人会意，寻思一会儿便字斟句酌地问道：“闺女呀，这事到临头了，你心里到底是个啥想法，能给爹妈说说吗？”
李光远坐下，清清嗓子道：“闺女呀，爹爹也不愿意你伤心难过，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指婚，我们也无可奈何，违背不得啊。”
“那又怎样？真让我们闺女给他做了侧室，去伺候那楚国的什么玉公主？”李夫人声调渐渐提高道：“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诗韵瞪大眼睛，听着母亲讲述非常故事：“当时他很喜欢我，又会哄人，还不像后来那样……坏，所以我们很谈得来，也曾经偷偷幽会过。”
当然，如果小姐能嫁给王爷就另当别论了，相信王爷会给石敢个面子的……她的婚姻依附于小姐的婚姻而存在，若是小姐嫁给了沈子岚，那她与石敢也不大可能有戏了。
“夜了，爹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诗韵起身道。
“比如说我对文彦韬的看法，”说着喟叹一声道：“他嘴巴甜、会哄人开心，又会送我很多小礼物，当初我便把他当成世上最好的人儿。但是后来几年里，我才知道了他当初的劣迹，再看看他这些年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简直是坏事做绝，最后终于丢了性命。”李夫人不无庆幸道：“若是当初你外公真的把我许配给他，哪会有今天的幸福时光呢？”
李夫人先是默然，然后满脸超脱地望着女儿道：“女人这辈子图个啥，不就是有个温暖和睦的家、一个知冷知热的丈夫，几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么？”幸福的一笑，轻声道：“这些娘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诗韵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她不像与母亲争辩，便含糊道：“当初的四大公子之一嘛。”李夫人假装没听出女儿话语中的嘲讽之意，笑着总结道：“所以我家诗韵配着孩子一点都不屈。”
李光远心里也不好受，在石墩上坐下后，柔声道：“夫人啊，不要这样，我们三个好好说话。”李夫人这才和闺女分开，两人也各自在一个石墩上坐下，双手却紧紧的攥在一起。
“您怎能忘记呢……”诗韵幽幽道。
李光远赶紧补救道：“不做妾，不做妾，咱们闺女只当正室夫人……”
李夫人微笑道：“子岚这孩子我是见过的，人长得精神帅气没的说，还是新科榜眼，学问自然是好的。他又是沈家长孙，家教也差不了。”为了能让女儿对他有点好感，李夫人已经到了信口雌黄的地步。
“这么说，诗韵没捞着给人作妾，老爷还很遗憾呢？”李夫人冷笑道：“今晚书房睡去吧。”
诗韵不着痕迹的坐起身子，轻声道：“没什么印象。”
“当初一听到这个消息，为娘也是手足无措、伤心难过，甚至以泪洗面。”李夫人声音低沉道：“但结婚这种事儿，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意见并不能起任何作用。”
李夫人颔首笑道：“不错，与咱们家可谓门当户对。”说着又问道：“你再说说沈子岚，对他是个什么印象？”
“你不闹别扭了？”李夫人轻声问道。
诗韵明白她心中的担忧，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俩虽然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我总要为你做好最后一件事的。”
“但愿吧……”李光远也跟着叹口气道。
……
“可是您的感情……”虽然第三者是自己的父亲，但诗韵现在喜欢听坚守爱情的故事。
诗韵点点头，送爹娘离去。
李光远苦笑道：“王府内院岂是寻常人家，侧王妃也是贵人，凭什么伺候正妃啊？”
诗韵轻拍着她的背，微笑道：“你总要嫁人的，还能一辈子给人家当丫鬟吗？”
诗韵点点头，反握着母亲的手道：“我真为你高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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