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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水能载舟,亦能煮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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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那绿油油的竹杖,秦守拙的心里一阵阵发毛,顿时叫起了撞天屈:“下官是让那群小崽子,去看看王爷在不在家,下官好前去拜访,哪敢劳烦您老人家。”

秦雷洒然一笑道:“先生不必多说,若是没见着,我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但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什么水桶、木板的?”秦雷没好气问道。

秦雷坚定点头道:“这事儿我包了,你们等消息就是。”说着对一边侍立的沈乞道:“你留在这里接应,等着石队长过来。”沈乞恭声应下。

秦守拙噗通一声跪下道:“我的爷,我的亲爷哇,京都府尹历来都是忠于陛下的,卑职虽然人品猥琐,却也不敢沦为忤逆。但几位前任府尹,皆是因为只听陛下的,便被文相构陷倒台,到了卑职这里,哪里还敢明着与文相对抗只能先虚与委蛇,留着这有用之身,以便在关键时刻报效皇恩,就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哇……”声音低沉、感情真挚,令人闻之肃然起敬。

秦雷肃然拱手道:“受教了。”

秦雷翘着二郎腿,一掸衣角,哂笑道:“不是你秦大人拘本王来的吗?”说着状若无意地抚摸下腰间的驯逆杖。

乐布衣正在边上佯作养神,立时被他吓了一跳,坐直身子道:“这事儿王爷得管啊。”

秦雷瞪他一眼,便把视线转回南过身上,肃声道:“南过,我把粮食衣服给你,可有个条件。”

而剥夺这些百姓生存权利的理由,竟然只是为了让京都的贵人们过个好年,如此而已。这种赤|裸裸的冷酷,让秦雷无比的愤怒,他感觉自己的肺叶里似乎已经着了火,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

秦雷抱着葫芦喝一口,怪笑道:“你糊弄不了我,天宝之乱是因为安禄山与杨贵妃偷情,后来被李隆基知道了。安禄山又惊又怕,便干脆作乱,这才有了天宝之乱。”说着一本正经道:“要不李隆基干吗在马嵬坡赐死杨玉环呢?”

待洗去行尘,换上宽松些的衣裳,再吃一碗若兰煮的银耳莲子羹,这才轻声问道:“京都府的官差来作甚?收增容费吗?”

今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很大,这是他两年来虽然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的一幕——那繁华都城外的苟延残喘异常的刺耳,那鲜衣怒马下的颓然等死异常的刺目,即使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侯家驿的那些窝棚子、那些苦痛的呻|吟声,依旧会清晰地直达他的内心……大声拷问他——你可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吗?

见秦雷拎着竹杖便往外走,黄召赶紧问道:“那两个官差怎么办?”

乐布衣也不反驳,轻声道:“我只是觉得王爷的水桶还差最后一块木板,想给您补上罢了。”

“精神焕发……哦不,弯腰低头憋得。”秦守拙赶紧招呼人上茶,自己则老老实实侍立在一边,轻声问道:“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啊?”

秦雷终于忍不住狠狠的一拍,便把那破桌子拍成了柴火,咬牙低喝道:“京都府干的这叫人事吗?”

交代完事情,秦雷也不多留,起身便往外走。此时外面的难民也已经得知秦雷的决定,提起最后的力气,毕恭毕敬的伏跪在街道两旁,用最虔诚的姿态,表达着他们最卑微的谢意。

这种心灵上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他今生从质子开始,虽然没有自由,却也衣食无忧。之后虽然进过齐国的流民大营,但那时,对叵测命运的担忧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场幸存者的游戏,赢了便存活下来,输了便到此结束。

见秦雷依旧一脸的似笑非笑,秦守拙偷偷一拧大腿,疼得一脸菊花,终于挤出了几滴眼泪,呜呜干嚎道:“下官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偏偏还受尽了夹板气啊,苦啊……”

秦雷紧了紧衣领,沉声道:“都起来吧。”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是朝廷对不起你们……”说完便大步走到村口,翻身上马,逃也似的离了这破败不堪的侯家驿。

见乐布衣惊奇万分,他便知道自己把在某点某小说上看到的,当成历史了。赶紧岔开话题道:“难道不是因为安禄山吗?”

秦雷翻翻白眼,啧啧有声道:“能干十年京都府尹的人,就是不一样,相当能屈能伸啊。”

却听秦雷冷笑一声道:“荒谬,京都府尹乃是陛下亲自任命,何须对他文彦博负责?”一双鹰目刀子一般挂擦着秦守拙的老脸,火气渐升道:“孤问你,你到底听谁的!”

乐布衣拊掌赞道:“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为上善!”

秦雷擦擦嘴,摸着额头道:“送传票的啊。”说着便起身对石敢道:“备马,我们去京都府,老子正好要找秦守拙那个老王八呢。”石敢心道:“您早说一刻钟,我就不让他们卸鞍去甲了……”赶紧下去准备了。

秦守拙苦笑道:“王爷至少初审也来露一面吧,不然丞相那里实在不好交代。”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也实在不想得罪秦雷。

秦雷若有所悟道:“水能载舟,亦能煮粥,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接了相府的指示,秦守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正在屋里发愁,就听着外面一阵鸡飞狗跳,紧接着有人大喊道:“不好了大人,隆魔王来了……啊哦……”喊声突然变成惨叫声,然后便戛然而止。

“我哪有那么好。”秦雷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抚摸着后脑勺故作腼腆道。看来,乐布衣对秦雷还是十分了解的,知道他是顺毛驴,只爱听好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容不得他再犹豫了,两步跨到床边,扶着床沿便要弯腰钻下去。就在这时,屋门被人一把推开,秦守拙心中哀嚎道:“丢死人咯……”

两人议了几句难民的处理问题,便挥手作别,一个向西南京山营驶去,一个折回了中都城。

乐布衣不慌不忙笑道:“水桶之所以可以盛水,是因为有底有壁,底是基础,壁是条件。”说着掰指头数道:“京山城、政务寺和子弟兵,便是您的桶底;而心胸豁达、御下宽严相济、严以律己、轻财重义等等,便是组成水桶壁的一条条木板。有基础才能起事、有条件才能成事。今天之后,您便具备成就大业的一切条件了。”这最后一句,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有马屁之嫌。

秦守拙讪讪笑着不答话,只听秦雷接着道:“说吧,你找孤什么事?”

秦雷听出他的口风,怪笑道:“看来这事儿是丞相府交代下来的?你还挺听话的嘛”

秦守拙亲自给秦雷奉上茶,字斟句酌道:“刑部和大理寺把案子转到京都府衙门来了,要求从正月十二开始审理。因为当初朝议定的是三堂会审,下官也不能拒绝。”见秦雷的脸越拉越长,秦守拙赶紧没口子的表明态度:“王爷钧鉴,下官坚决相信您是清白的,也会全力证明您的清白的。”

秦雷一言不发的着他真假难分的表演,直到秦守拙自觉无趣,抽抽搭搭止住哭声,才硬邦邦道:“你若真是心在汉,现在就回来吧,孤王保着你,总不能让你干一辈子卧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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