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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听了,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仿佛被大象踩到脚了一般。那张俊脸上紧接着走马灯似的变换了许多种表情。据沈青两个事后回忆道,有吃惊、惊讶、惊喜、狂喜、如释重负、诚惶诚恐等十几种之多。
便见秦雷发疯一般冲了进去,两个便衣侍卫伸手将他架住,任他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挣扎间,秦雷的眼神在屋里急切的扫过,当看到坐在炕上怒视着自己的老头时,他的身子僵住了,他的嘴唇翕动了、他的泪水扑扑簌簌的流下来了。
卓太监一甩拂尘,细声笑道:“五爷说什么呢?给老奴一百个胆也是不敢的。”说着陪笑道:“是陛下派老奴来请王爷的。”
他当了几十年的“孤家寡人”,从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如此爱戴自己,登时没了怒火,目光也变得柔软起来。心道:“毕竟这孩子孝心可嘉啊!却不能寒了他的心。”
还是秦雷先开了口,一边往里走,一边微笑道:“几位姐姐人比花娇,怎能做这样粗重的活计呢?还是让我们来吧。”
宫女们先是感觉有人上来,紧接着手头一轻,自然转头望向秦雷三个,或者说望向秦雷一个。在五位宫女的眼中,这位侍卫大哥好帅哦,眼睛仿佛黑宝石一般明亮嗳,在他的光彩下,身边那两个抬木桶的小兵兵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看见秦雷真情流露,本来怒气冲冲的昭武帝,心弦被狠狠的触动一下。他确实没想到,秦雷居然完全不顾个人安危,置生死于度外,只身潜入大内,就为了救出自己这个“父皇”。
“几位英雄能不能轻点扼我们殿下的喉咙,太子爷似乎快断气了。”
……
若是原来,他定然不会这样做的,但今晚,雨田显然学坏了不少。
钟离坎走到三人侧面,打量了一眼,面色倏然一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粗声骂道:“懒驴上套屎尿多,快去快回。”三人赶紧离了偏殿,向深处走去。
无意识地点点头,宫女们这才回过神来,羞涩摇头道:“这不好吧。”
几位宫女大惊失色,心中娇呼道:“檀郎!”不退反进,掀帘子往里只看了一眼,就被人流裹挟着重新出去。但仅这一眼,却也清晰地看到:她们心中的檀郎已经摇身一边,成了劫持太子爷的恶狼……
秦雷的嘴角微微向上牵动,带出一丝坏坏的笑容,看得几个宫女心花怒放,浑然忘了问问三人的来意。
秦雷赶紧松松胳膊,歪头一看,太子果然面色焦黄,几近昏厥过去。
东宫侍卫中,不少人在一个月前,亲眼见过五殿下獒口夺食、怒戳太子爷那一幕的,他们还为此生能看到“储君被扁”而庆幸不已……据说不少人回家后,甚至小酌庆贺了一下。
听见有人进来,太子回头一看,正与秦雷对上了眼,不由失声道:“是你?”
“人家叫莹玉,可以叫人家莹莹,真羞……”
五个宫女粉脸通红,一个大胆的蚊鸣道:“我叫蓓蕾。”秦雷点头轻笑道:“好名字,我可以叫你蓓蓓吗?”蓓蕾嘤咛一声微微点头,看来是愿意极了。
哪知秦雷高低不答应,只是认定卓太监通敌,非要见到昭武帝本人才罢休。
“出恭,闹肚子了。”沈冰压低嗓子道。
直起身子,平稳下心情,三人便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去。路上的东宫侍卫见了,以为他们是在坤宁宫这边当值的侍卫,坤宁宫的侍卫也认为他们三个是东宫侍卫。谁让两边的服饰一般,倒让秦雷三个钻了空子。
见太子爷到了,卫士们赶紧让开去路,请太子爷入宫。太子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大殿,后面的侍卫长随便在偏殿等候。
让沈青两个架着太子到了墙角,秦雷拖把椅子坐下,斜眼望着床上满面乌黑的皇后娘娘,再看看狮子头一般的太子爷,心中的火气终于消弭了。人总是这样,见到有比自己惨的,就会感到好过些,虽然还是于事无补。
秦雷展颜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牙齿,清声道:“这样吧,五位姐姐说说你们的芳名,就算是酬劳了。”这人曲解人意,人家是说不合规矩,他却说成人家不好意思。
秦雷微笑道:“蓓蓓别说了,哥哥我都知道。”蓓蓓立刻酥了半边身子,嘤咛道:“明天晚上……”还没说完,木桶已经进了内室,蓓蓓小嘴一撅,竟是意犹未尽。
舒服的……哦不,痛心的叹口气,秦雷怒视着众侍卫,冷冷道:“半个时辰之内,孤要见到父皇,否则孤零割零剐他。”说着抽出匕首在太子爷脸上一划,又把他另一片眉毛刮了下来。
卓太监好说歹说,秦雷才勉强同意携带着太子一起过去,沈冰和沈青架着神色委顿、鼻青脸肿的太子爷在头前带路,秦雷举着弩在后面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暖阁,不像是胁持人质,倒像是押送犯人一般。
秦雷龇牙笑道:“不用,老子就是名医……的老公。”说着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实实在在落在太子的左边面颊,随着“啪”地一声脆响,太子爷顿时痛的清醒过来,茫然望向秦雷,失声道:“你敢打我?”
秦雷三个一进去,便看见太子正坐在桌边,歪头与几个太医说着什么。
一路莺歌燕语,不知不觉便进了暖阁,门口的侍卫只道三人是帮忙的,也没有阻拦。
秦雷闭上眼睛,默默盘算着待会的举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外的嘈杂声,秦雷缓缓抬起眼皮,果然看见卓老太监那张五十年树龄的枣树皮脸,出现在门口。
秦雷见了这位太子爷,一股邪火便蹭蹭上来,也不答话,揉身上前,便去抓太子的手臂。
“陛下,五殿下到了。”卓太监在门口轻声禀报道。
顺顺当当地走了一段,就看见五个宫女吃力的抬着个大木桶往里走,秦雷朝沈冰两个一递眼色,两人便上前帮几个宫女抬住木桶。
待侍卫们重新扑上来,却见太子爷已经被一个侍卫打扮的歹徒揽住了脖子。还有两个歹徒举着弩,指着太子爷的脑门子。
“老三说得对,老子真的很嫩很单纯啊。”一种被大白熊强|暴一般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止不住,哗哗流个没完。
沈青粗声道:“有屁快放!”
其实太子爷冤枉得很,秦雷心中最怨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位皇帝陛下。众所周知的是,隆威郡王殿下生气是要打人的,但殴打帝国陛下的理想过于远大。即使彪悍如秦雷,也只能凭运气,若是苍天捉弄,一辈子都捞不到机会也是可能的。
“人家叫浣纱,你当然可以叫我浣浣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善良的宫女们,一边跟着抱头鼠窜,一边还有闲暇叹息道。
卓太监见秦雷不动,刚想小声的提醒,却冷不防听着秦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道:“父皇啊……”唬的卓太监差点扔掉手中的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