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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姓幕僚却不惭愧，依旧云淡风轻道：“那位爷在南方的表现确实与在京城时判若云泥，让人所料不及，属下承认走眼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这第三条，就是与那人的关系，只要那人活着，他文家便总有一线生机，而两人关系的维系，却要建立在那个半年前才知道下落的女儿身上。
来的是云裳，以秦雷贴身侍女身份随军的她，自然可以随意出入秦雷的寝室。通报后，便婷婷袅袅地站在秦雷面前，福一福，柔声问安道：“民女云裳拜见王爷。”
杨文宇点头应下，又问道：“那战果呢？两倍还是三倍？”
周先生也呵呵笑道：“是呀，到时候可够咱们陛下喝一壶的，恐怕皇家的声誉也要跌到谷底吧。”
秦雷擦擦手，接过奏章细细看了起来。过一会，秦雷沉吟道：“朝廷给的期限是七月底，孤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杨文宇咽下口中最后一块大饼，再喝口纯菜汤冲一下，点头道：“昨天夜里拟好了。”说着让亲兵从帐后取出给秦雷过目。
李浑揪着钢针般的白胡子，粗声问道：“报上来日子了吗？”
文士望着这些日子来苍老不少的东主，又叹了口气，便施礼躬身出了书房，只留下文彦博萧索地坐在书桌后独自神伤。
李浑撇嘴道：“想不到这小子挺厉害的，老周啊。你这回可走眼了。”
在杨文宇的陪同下巡视完营寨，已是日近中午。两人便回到中军帐用餐。军中的伙食很简单，即使复兴衙门的补给源源不绝，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食不厌精了。
李浑开怀笑道：“谁让我那混账女婿放着我那好外孙不立，偏要立个兔爷，活该，哈哈哈哈……”
文士却不罢休，沉声问道：“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东翁如此看重？”
秦雷听出她的话外音，望着出水芙蓉般完美的女孩，不禁惋惜道：“王府一等侍女，月钱多，福利高、待遇好，难得的是差事还轻松，上哪找这么好的差事啊，不干太可惜了。”
文士咬咬牙，低声道：“王爷顾忌天伦之情自然无可厚非，但您对这位从没见过面的小小姐，是不是有些太过……”说到这里，后面也就不言自喻了。
杨文宇也看出秦雷有别的意思，便试探问道：“王爷意下如何？”
幕僚点头道：“七月二十五日前。”
顿了顿，杨文宇总结道：“综合这些迹象，末将认为差不多六月底七月初即可光复南方全境了。”
看来他在李浑心中地位很高，若是别人敢这样不咸不淡的，估计老李头早发飙放狗了，而不是现在这样表示赞同道：“小狐狸尾巴藏得够深的，不过只要露出来一次，他就再也装不了小家犬了。”
文彦博哼道：“讲！”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裘先生瞪大眼睛，想不出这个外室小姐，或者说她的母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有如此大的干系。但自己的东主如此表态，他也不便再追问了，恭声道：“是属下唐突了，请东翁恕罪。”
第一次听秦雷正经与自己说话，云裳的芳心竟然莫名颤抖起来，她见过惫懒的秦雷，那模样浪荡不羁，让人恨的牙根痒痒，却又忘也忘不掉；她也见过威严的秦雷，那种杀伐决断的果敢霸气，让她既崇拜又陌生；她也见过沉默时的秦雷，那种万年寒冰般的冷肃，让她只敢不出声音的远观，却从心里想要将那团冰温暖融化。
云裳勉强保持住那份优雅，微微咬牙道：“当初便是打得短工，却没有欠卖身契，民女还是来去自由的吧。”
云裳嫣然一笑道：“王爷所言甚是，但人各有志，云裳享不了这份福，请王爷恕罪。”
秦雷见他误会了，不慌不忙解释道：“这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孤的意思是上报的时间拖后点。”
文士轻声道：“他说是从秦家老四那掳去的，应该错不了。”
大块的酱牛肉、整只的烤大雁、青葱炒三菇，还有一大碗炖的稀烂的肘子肉，加上亮灿灿的红汤，吃起来分外下饭。
文彦博沉默很长时间，才轻声道：“这个女儿比较……特别，老夫舍弃不得。”
秦雷点点头，郁闷道：“难道孤王就没有一点吸引力？”
李浑摇头道：“不，全部答应他，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总要让他开开心心回去嘛，否则让人笑话咱们秦国人礼数不周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显得得意极了。
有些凑巧的是，镇南军的奏报和公良羽的密信几乎前后脚的摆到京都两位大佬的书案前。
杨文宇想了想，确实不影响作战，这才点头道：“单凭王爷吩咐，不知些什么日子合适？”
云裳听了，娇躯一颤，良久，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诗韵师傅：最近还好吗？永福也还好吧，我很想你……”想了想，秦雷又在后面加上了个“们”。
文彦博皱眉道：“此事不便多言，裘先生不要问了。”语气中有淡淡的不悦。
秦雷仰靠在椅背上，叹息道：“云裳，孤王虽然对你多有调侃，但还是从心底里希望你好。”说着睁开眼睛，坦诚地望着那倾国倾城的娇颜，认真道：“不要选择那条路，太苦太累也没有未来。”
文家不像皇家或者李家，没有强大的军力做后盾，之所以能够在其夹缝下生存、甚至与他们并称三雄，靠的是三件法宝，其一自然是借着大运河钩织起来的贪污网，这张大网让他在文官中一呼百应，从而让另外两家不敢轻易动他，尤其是在双方没有决出最终胜利者之前。其二便是帮弱不帮强的均势政策，一如当年之于皇家、后来之于皇甫家，一直到现在的严守中立。他很清楚，只要有一家获得最终胜利，文官集团便没有了摇摆的资格，只能别无选择的俯首称臣，而他这个百官座主，自然还是消失的好。
……
秦雷沉吟半晌，突然道：“大不了以后不让你倒夜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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