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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排日事迹卷二【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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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礼臣顾锡畴欲矫睿宗失,建专庙;别太庙也。

兴平伯高杰攻扬州,不克;城中民乱,杀进士郑元勋。

杰既奉旨驻城外,又坚欲入城。时杰兵素骄,自山东南下,所掠不赀;扬人已心恐。及抵扬,咸罢市登陴,太守马鸣騄画守御策甚备。不能入,犹日掠沿村妇女。扬人愈恐,守益坚;且议出战,柔脆非敌也。元勋素豪侠,欲居调停功,出羊酒劳军。杰自明无他,止欲安顿一军家小,便进征耳;元勋许之。时鸣騄已升海道,尚在郡,与推官汤来贺商之;皆曰「不可」。阖城士民亦同声言杰兵淫掠状,愿死守。杰怒,分兵困城。城中故殷富,多木客、盐贾;乃共出财守备,街衢多树木栅,钉(?)上下为深沟。杰升高望,知不可攻,顿兵善庆庵焚掠,城外烟火蔽日;而无赖居民,间亦乘机为利。淮扬抚黄家瑞闻变来扬,百姓遮道诉状;家瑞集有司、绅衿、父老于城楼,军民环堵听。元勋曰:『高总镇何害,不令入城?』众哗曰:『城外殭尸遍野,恶得无害』!元勋大声曰:『亦有扬人自相杀者,岂尽高镇』!众闻,哗益甚。有被伤百姓在城中者解衣前,示伤;万众俱怒,指元勋为杰党。元勋恐,疾趋下城;社兵持刀及之,碎其尸。杰益怒,力攻城;守益坚。阁部可法自请督师至扬州,诣杰营;杰必欲得鸣騄甘心,为元勋报仇。可法为之解释;且曰:『朝廷守土官,岂可擅杀』!乃馆可法于福缘庵。阁部之行也,以川兵三百自随,杰疑之;即分与二百人,然杰疑如故。时鸣騄避泰州任所;而杰防可法甚严,一切出入文移,必呈杰始达可法。寻以乱民横杀,乡绅疏参鸣騄;众皆以为杰强之也。可法留杰营月余,不得要领,而扬人亦苦于城守;乃以瓜洲宅杰。

授福府书堂官陶瀚等六人各锦衣卫指挥佥事,子孙世袭本卫千户。

河南乡官丁启睿俘伪官陈奇等以献。命解京正法。

启睿,故总督兵部尚书;疏言伊弟参将启光等所获也。计归德府同知、知县等官凡七人,俱一日擒之;恢复全郡。然启光塘报云:闯贼胁上中箭,至真定府固关死————皆讹也。

命勘议原任总督王永吉。

御史周元泰言:『永吉侈谈方略,钓誉猎声;先帝超级升迁,授之东抚。及北兵东向,堵御无术;不阅月,连陷七十余城。登抚曾樱偏一隅,兵单将弱;陷一城,则一城报。永吉拥有全齐,兵权在握;敌走于前,兵尾于后,不报陷城而报复城。故同一失陷也,樱则为罪,永吉则为功;居然改抚为督矣。十七年正月,逆贼过河,据有三晋;所望卷甲前来保卫神京者,永吉也。乃三月十九之报哄传,而永吉安在?夫边督拥有重兵,当真、保告急时,调度各抚、联络诸帅奋臂入援,神京固金瓯无恙矣。即不然,当京城失守后,亦宜协同吴三桂迅扫逆氛,以报先帝深仇。胡乃削发被缁,望风鼠窜,以羞朝廷而误中国,负先帝特达之知;此其罪岂寻常逃难比』!时永吉亦自疏待罪。诏责以不同吴三桂杀贼,乃削发先回,罪无所逃;命速勘议。

兵科陈子龙言:『守江之策,莫过水师;海舟之议,更不容缓。请委兵部主事何刚训练』。从之。

命法司及巡城御史苏狱,分应释、应豁为三等,从公举行。

工部尚书程注乞致仕。允之。

命议殉难、从逆诸臣。

御史宗敦一言:『先帝之变,九庙饮痛;而传闻在廷诸臣仗义死节者,自范景文、李邦华而下,仅得十余人。其余拷者拷、逃者逃,甚至为逆贼草诏、屈节称臣者,大半皆读书中秘、蕊榜特达之人;真犬彘不食其余矣。乞敕九卿、科道博访死难诸臣,从优议恤;或锡以谥荫,或建祠旌表。至从逆称臣辈,或比之畔逆之律,籍其身家、捕其苗裔。使薄海内外,晓然知杀身成仁者,不但垂芳百世,而且隆及子孙;忘君事贼者,不但身名不保,而且巢卵俱尽:不人鼓忠义,捐躯讨贼者哉!臣又闻在内、在外各官,临难偷生、涂形逋逃者,益复不少;虽与从逆有间,而官守、臣谊两难俱容。或概行削夺,处以考工之法;或酌量情罪,治以士师之条。统惟敕部察行』!疏上,得旨速议。时吏部主事夏允彝忧居,着「降贼大议」;其言曰:『或问「唐肃宗安禄山之乱六等定罪,首大辟,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今可彷否」?曰:「是不同。唐长安虽破,玄、肃犹存;先帝何在?君崩臣活,较玄、肃时宜加一等」。或问:「唐德宗于朱泚破城,先斩降泚罢任官崔宣、洪经纶等;德宗至凤翔,又斩乔琳、蒋镇、张光晟等。今可彷否」?曰:「是亦不同。泚初起,止姚令言诸逆党耳;非崔宣等助之,岂能横行若此!今闯势久成,诸降贼者自负恩丧节,而非闯逆同起事;则尽法中有差等」。或问:「先帝尝有钦定「逆案」,可彷否」?曰:「是又不同。魏逆虽危宗社、杀害妃嫔、屠戮忠良,而非僭位弒主也。今逆贼,岂魏逆比。从逆当加等,何疑」!或曰:「视唐之六等空加一等是矣;何以定之」?曰:「重者辟而加籍,次辟,次自尽,次重杖乃戍,次远戍,最轻者流近地;无贬法也」。或曰:「加罪一等,实仍六等也。今之降贼者,以何等罪,定何等刑」?曰:「宋企郊、张嶙然、黎志升、韩琳、安伸、白广恩、陈永福等,从贼攻陷城池,或为搜宫、或为用刑,皆大逆,非从逆;不在此数。所谓「从贼」者,皆都城破后屈节者耳。其最重者,如何瑞征、杨观光、韩四维、党崇雅、薛所蕴等受贼宠任,为贼伪大臣者也。周锺手草伪诏,指先帝为「独夫」,称逆贼为「尧、舜」者也。杨枝起本无官,而投身请降,且伪任文选者也。光时亨,阻先帝南迁,身又降贼者也。杨廷鉴、陈名夏、魏学濂,或献条陈、或定仪注、或请催漕,此弥天罪也:为首等。降逆为要秩,且视旧加升————如庶吉士径受伪编简、科道改为弘文、少卿改为正卿等职,非投顺最先、谄佞最深,何以至此!为二等。如降贼仍为伪官,要虽不改其旧,亦是受贼宠用————尊如伪卿寺、要如伪弘文、伪吏政、伪谏议、伪漕院、直指等官,何容末减!为第三等。如已受伪官,为所疏远、不甚著名者,为第四等。初曾受拷,不能自固而降、又不甚著名者,为第五等。献金、献女以媚贼求免者,而北故未受伪官者,为六等:似亦至平矣。内有已受贼官,于五月十四日以未闻贼败,先自逃回者,视本等或减一、或减二等;又有非五月十四以前为北复窜归者,身投司宪、良心未减,或于本等议减等。惟至今未归、归而不出、虽云逃归实受贼差委将为内应,此无论逃于何时,断难减也」。或又曰:「唐以早定六等,致从逆益坚,再召史思明乱。今刑章太峻,无乃激之叛乎」?曰:「臣子所论者,一法而已矣,或诛乱而乱定,或养乱而乱滋。诸降贼者,皆误国庸臣,非纵检横才也。贼之灭亡,岂附逆者能支!然国家不可不立一法,以待杀贼归国者。凡诸从逆未归之家,羁其妻子、录其家产;俟之三年,有能擒贼巨魁、建功于国者,赦。虽极重如宋企郊等,苟能斩闯贼并刘、牛等贼,亦赦之可也。惟终于不归,即加等诛族、没籍,又非六等可论矣」』。

乙丑,召原任大学士蒋德璟入阁。不至。

德璟疏言:『臣负先帝大恩,有大罪三。臣于诸臣中独受先帝非常知遇,而今先帝安在乎!佐理无状,误主辜恩:大罪一也。臣虽班次在后,遇事妄言,同官每为咋舌;而先帝每优容之。即兵饷一事,各边虚冒甚多;先帝令臣与户部堂司商核厘汰,意在蠲加派以恩恤穷民;而兵日虚、民日困、饷亦日绌,臣因循不效,坐致鞠凶:大罪二也。同官七人,范景文等皆能殉难;而臣以独存,臣愧六臣矣!臣与陈演同时罢官,演被拷死;而臣以先出独存,臣又愧演矣!臣潜踪水次,隐忍迂延;既不能如屈原抱石自沈,又不能如虞允文借兵督战。徒托恢复之虚词,以自文其苟全性命之实迹,臣又愧部院诸臣矣:大罪三也。臣负三大罪,而尚可腼颜陛见,以厕足于中兴佐命名贤森布之目哉』!疏奏,上俞之;命回籍,候召用。

大学士高弘图请罢。不允。

弘图,先为御史,曾疏诋东林;及再经起补,又以不附魏珰罢。至是,阮大铖召对,历辨冤状,言弘图素知臣者。弘图乃力言「逆案」不可翻,士英与大铖俱怒;故乞罢。

起张肇林为通政司使左参议。

命勘议原任户部侍郎吴履中。

履中自北归,具疏待罪。时金坛士绅檄云:『先帝焦劳十七年,无日不卧薪茹胆;诸臣世恩三百载,何人不食税衣租!贼入宫而莫救,焉用股肱!臣卖主而乞降,是何心肺!既已攀龙髯而莫逮,即当奋螳臂以争先。平时乏嫠妇之忧天,百身莫赎;此际倘厉鬼以杀贼,九死如饴。奈何周锺以名宿之士口谈忠、许大节不夺,乃授伪职弘文馆学士;吕兆龙本獧薄小儿滥登科甲、当思感恩独深,乃受伪职成都府同知。汉司隶依然仍旧,莽大夫向遽美新!不歌文山之「正气」,君子固所含羞;更闻危素之履声,贼党亦应起憎。魏阉不过弄权,凡媚珰尚从逆论;李贼敢行弒帝,岂伪官可以顺存!至若吴履中,谏垣颇着直声,居乡犹存厚道;方观学政,晋署尚书。既熟讲「明伦」之两字,何难从先帝于九京;而尸行燕邸,既不即拚残躯,「杀身成仁」之谓何!鼠窜里门,又不先谒新君,「为国忘家」之谓何!中兴今幸有帝,无烦抱器于白马西雝;恢复不患无人,何得借口于黄冠故里!若设身留有用,江左之管夷吾欲存;正恐人尽如君,南朝之李侍郎安在!周锺,本朝馆选也;岂不闻方学士之麻衣上殿!吴履中,本朝户侍郎;岂不闻段司农之正笏击泚!一则过船再弹别调,一则再来不直半文。至于兆龙,又何足道哉』!

丙寅,起升原任礼部侍郎钱谦益为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

起补原任简讨张居、黄文焕等原官。

大学士姜曰广乞休。不允。

曰广言:『前见文武纷竞,既惭无术调和;近睹「逆案」掀翻,又愧无能预寝!遂使先帝十七年定力,顿付逝波;皇上数日前明诏,竟同覆雨:惜哉!夫「笑骂由人、好官自我」,臣生来无此心脸;所惜者朝廷典章,所畏者千秋清议而已』。又言:『王者爵人于朝,与众共之;祖宗会推之典,所以行之万世无弊也。昨者,翻「逆案」之举,遵内传而罢会推;此不可之大者。斜封墨敕,口助处分:种种覆辙,载在史策。皇上亦知内传之故乎?总由鄙夫热心仕进,见摈公论;遂乞哀内庭,线索关通。夫既在内庭,岂详外事!但见其可怜之状、听其一面之辞,不能无动者,人情也。而外庭口持清议之人,亦有贪婪败类之事,授之口实,得以反唇;而内庭遂以为尽皆如是也。间以事情密闻于上,及得意旨,转授之鄙夫。平台一对,演集旧文,膏唇鼓舌,立谈取官,同登场之戏。最可恨者,阴持会推之柄,阳避中旨之名,使人敢怒而不敢言;而天下事从此不可为』。疏奏,勋臣朱国弼、刘孔昭等交疏攻之。

吏部尚书张慎言四疏乞休。允之;赉银、币,给应得诰命、恩荫。

慎言辞表有云:『先帝山陵未卜,而臣之祖父母先受丝纶;青宫皇子安在?而臣之子孙妄叨恩荫。况风闻不足进驱虎狼,回首长陵而下松■〈禾秋〉、黍稷,诸臣何以为心?而犹侈口论功乎』!慎言清执有望,人皆惜其去。

礼部请选立中宫。诏以列圣、先帝之仇未报,不许。

上嘉庙张后谥曰「孝哀慈靖、恭惠温贞、偕天协圣悊皇后」。

既以后崩问未确,故缓宣诏。

命太仆寺少卿万元吉再往扬州、临淮、六合一带调辑军民。

元吉临行上言:『臣屡阅北来塘报,有「闯贼被杀」一语;臣愚度之,似是「稇载而还」为确。当贼攻陷京城,师老志骄,原有败道;今被创入秦,更挑精壮,垂涎东南。恐将士在上游者却而趋下,在北岸者急而渡南;金陵武备素弱,何以当此!臣入都将近十日,窃窥人情,类皆积薪厝火,安寝其上。争功者,思为史册之矫诬;角才者,不顾公论之注射:舌战徒纷,实备不讲。一旦有急,不识诸臣置皇上于何地!伏乞申谕臣工,尽洗前习;毋急不可居之功名,毋冒不可违之清议:务萃群谋,以制一胜』。嘉纳之。

丁卯,命缮写「钦定逆案」进览。

御史詹兆恒言:『自崔、魏煽祸,毒危宗社,幸先帝入继大统,芟夷内难;于是以首恶正两观之诛、党从列「春秋」之案,凛如也。然临驭十有七年,此辈日夜合谋,思燃溺灰;先帝神明内断,确不可移。今梓宫夜雨,一抔未干;太子诸王,六尺安在?仇耻未复,悲痛常在圣心;而忽召见阮大铖、还以冠带,使屡年「钦案一遽同粪土,岂不上伤在天之灵、下短忠义士之气乎』?疏奏,命录进。

戊辰,谥已故辅臣刘一燝「文端」、贺逢圣「文忠」。

一燝,先被魏忠贤削夺;逢圣,居家殉难,故得谥。

扬州城启。

先是,扬州久闭,客主俱疲,督辅可法无如之何。适原任兵科陈泰来至城外,请挺身入城,反复开谕;于是兵民怨渐解。城中士民出见,高杰亦加意抚慰;门始启。

命北回各官俱回籍候议,不许渎奏。

通政司刘士祯言:『北都诸臣鼠窜南还,谓宜埋名省愆;乃包羞忍耻,赍疏求上。不曰臣留生以图恢复,则曰臣倡义以佐中兴;不曰乞骸骨以归故里,则曰宽残生以养亲平。臣每读之,且讶且鄙!虽不敢谓不死之人,尽属逆孽;但既称有筹可展,何不与黎玉田、吴三桂连袂誓图杀贼,而顾踉跄苟全?且恩诏业宽一面,欲归即归,何必仰烦天听!乞立涣严论:凡一切从北遁回,不分大小文武,俱回家静听,不许渎陈。即其中有未降而逃与降而旋逃者,总令束身里居,俟事久论定』。允之。

己巳,诏议郊祀大典。

礼部言:『郊社分祭、合祭,本朝典制先后不同。谨案洪武二年十一月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三年五月夏至,祀皇地只于方泽。行之数年,风雨不时;高皇帝断自宸衷,举合祀之典。乃命即圜丘旧址为坛而以屋覆之,名大祀殿。洪武十年十一月丁亥,合祀于奉天殿;以大祀殿未成也。十一年冬十月工成,命礼部去前代之祭,岁止一祀;以首春三阳开泰之时,每岁亲祀,以正月上辛行礼。十二年正月己卯,合祀天地于大祀殿。此高皇帝厘正,允为定制者也。自文皇帝迁鼎燕京,恪守未改。至嘉靖九年,世庙从廷臣议,始更为南北分祀。万历三年,准阁臣张居正疏,复从合祀礼。今中兴之日,实草昧之时。若删繁就简,郊祀大典,宜一禀高皇帝合祀之制,于孟春上辛,岁一举行;若以分祀之制,自世庙更定。统惟裁断』!疏奏,敕廷议具奏。

以总兵吴志葵镇守吴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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