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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缪一奎心中宛如明镜,自知并非领兵打仗之才,于是主动从那些军事讨论的大会小会中抽身,以免自己盲目参与,反而添乱。他深知,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兵法之深奥,非他所能驾御,不如让那些真正懂行的人去操心。
而李邦华,则低头沉思了许久,仿佛每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才敢出口。终于,他向皇上缓缓道来:“陛下,兵法之道,变化无穷,奥妙至极。方尚书与范尚书所言,臣实难苟同。”
林小风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鼓励道:“哦?那你有何高见?”
邦华继续说道:“我国如今兵力薄弱,将领稀缺。建奴若欲进关,我等实难阻挡,硬拼只会吃亏。您看,自黄得功这样的猛将离去后,蒋太微、冀资深、巴克勇等人,无论如何组合,都难以匹敌多铎。”
“派他们前去对抗多铎,无异于羊入虎口,送死而已!”
“当前之急,乃是保住京师与山海关这两处要地!只要这两地在,朝廷便稳如泰山。”
“待黄得功传来佳音,我们再集结所有兵力,一举将建奴逐出关外!”
言罢,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明白,这已是无奈之中的无奈之举。
回想起往昔,为了对付多尔衮的十万大军,还需算上牵制、围堵的部队,实际上也是三打一才勉强取胜。如今面对多铎那五六万精兵,所需兵力之庞大,令人头疼不已。
君臣五人又商议了许久,最终决定暂避其锋芒。
林小风随即派人骑快马前往宣府镇,给祝凤翙送去密信,同时还发了三百里加急的文书至登州。
其他内阁大臣纷纷散去,只留下缪一奎一人。
“陛下,有何吩咐?”缪一奎许久未单独面见皇上,心中激动不已。
林小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道:“之前让你负责的京察之事,即考察官员政绩及他们推荐的外任官员,现在进展如何?”
缪一奎连忙拱手答道:“臣已将元年以来的政绩考核及推荐官员的情况整理完毕,放在家中,未带入宫,请陛下宽恕。”
“无妨,我并不急于查看。”
“那臣回去后,即刻抄录三份,一份送给顾朝生,一份呈给陛下,还有一份给李阁老。”
一提到顾朝生,缪一奎心中便是一紧。这顾朝生,为人狠辣贪婪,若由他整顿吏治,只怕会闹出大乱子。
又问及吏部的一些事务后,林小风便让缪一奎退下了。
回到后宫,林小风搂着周皇后,心中五味杂陈,欲言又止。大明如今内忧外患,烽火连天,既要抵御外敌,又要清除内奸,实属不易!
不久,林小风便沉入了梦乡。
而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祝凤翙,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自多铎离开宣府后,他便一直派人暗中跟踪其行踪。
“听说多铎屠了龙门卫,然后从独石口逃走了?那他的粮食必定所剩无几!”凤翙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叹了口气。
游击将军丁义好奇地询问原因,凤翙并未直接回答,反而转向锦衣卫百户张峰:“张百户,你的情报是否准确?”
张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悲愤:“没错,我进城查看过,死者中男女老少皆有,这便是屠城啊!”
凤翙也叹了口气:“我手下唯有丁将军尚能一战,但救援龙门卫已是为时已晚。”
“如果真像张百户所说,那建奴的粮食必定即将耗尽!”凤翙对众人说道,“建奴进关,无非是为了人口、粮食和财宝。以往他们抢掠百姓,杀害老人小孩,抓壮丁去辽东种地。如今为何反而屠城?还不是因为粮食即将耗尽!”
张峰却持不同观点:“他们攻不下宣府、居庸关,气急败坏之下才屠城泄愤的吧!”
凤翙摇了摇头:“建奴并非愚蠢之辈,怎可能因一时之气便杀光种地之人?粮食即将耗尽是确凿无疑的。眼看六月即将结束,蒙古人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起初,便是张峰负责与蒙古人联络。他算了算时间:“喀尔喀札萨克图汗素巴第曾答应出兵相助,但能否兑现承诺尚难预料。”
凤翙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沉思:“我守宣府,联络蒙古,皆是为了牵制建奴。如今多铎已放弃宣府,若喀尔喀不出兵,必将打乱朝廷的部署,增加关内的压力啊!”
想到这里,他急忙提笔写信,写完后反复检查数遍,盖上大印,对张峰说道:“此事紧急,有劳张百户再跑一趟漠北。信中已详细说明,若素巴第违约,并不怪你。”
张峰严肃地接受了任务。凤翙又补充道:“信中所言有限,我还有几句话,麻烦你当面转告素巴第。”
“大人请讲。”
“漠北之地,严寒刺骨,尤其是冬日,风雪交加,牛羊冻死无数。若不提前储备粮食,恐怕难以过冬。宣府镇这里有数十万石的粮食及各种必需品。若素巴第能前来骚扰大宁,我们愿与他进行交易。交易数量不设上限,只要他来便好!”
“他们可出马牛羊,我们则出粮食、铁器、棉花、麻布,双方皆可获益,望他能慎重考虑!”
张峰默默记了几遍,重重地点了点头:“卑职一定铭记于心。”
凤翙立刻命人准备马匹、骆驼及路上的必需品。夜深了,张峰带着两个亲兵,提着防风灯,先出城西行,然后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在顺天府的大堂里,府尹王庭梅瞪大了眼睛,仿佛两颗即将从眼眶中跃出的明珠,他的目光扫过满堂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惊讶不已,宛如夏日突来的乌云,遮蔽了原本平和的面容。他心里头直犯嘀咕,思绪如同沸水中的气泡,纷乱而急促:“说啥呢?咱们这地界儿好好的,哪来的灾要赈啊?莫非是天降横祸,抑或是人祸潜藏?”
再一看,哎哟,来头可不小!户部的大管家张宸极,身着华贵的官服,面沉如水,不怒自威;刑部里的大手笔应成文,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吏部负责人事的高衡,面容端庄,举止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工部干实事儿的田经义,身形魁梧,浑身上下散发着实干的气息;还有都察院里专管监督的右佥都御史程文栋,瘦削的脸庞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甚至东厂的大当家顾朝生,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如同夜色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却让人心生寒意。一个个都板着脸,气势汹汹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特别是顾朝生,王庭梅心里头直打鼓,想着怎么也得给人家让个座儿,毕竟这位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手段狠辣,名声在外,犹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可顾朝生呢,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自个儿找了个椅子就坐下了,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宸极,仿佛一头饥饿的猎豹盯上了它的猎物。
这“赈灾”的事儿啊,明摆着是户部牵头,其他部门跟着帮忙。当官的嘛,都知道要谨言慎行,不多嘴,不乱来,每一步都得走得稳稳当当的,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个粉身碎骨。顾朝生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种场合,他自然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沉默是他最好的武器。
张宸极呢,轻轻掸了掸袖子上的灰尘,那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是在拂去一切尘埃与烦恼,语气平和地说:“王大人,您说没灾就没灾了吗?这灾情啊,得朝廷派人查过了才知道。”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一锤定音。
王庭梅一听,心里头就明白了,赶紧接上话:“对对对,张大人说得在理。我这顺天府尹,守土有责,各位大人有啥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他的态度诚恳而谦卑,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在面对他的神灵。
张宸极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顾朝生身上,那眼神中既有尊重也有试探:“现在多尔衮他们败了,多铎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咱们得防着他们再打过长城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
“顾提督,您觉得咱们该先从哪儿开始赈济呢?”张宸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征询的意味,仿佛是在寻求一个有力的支持。
顾朝生也不含糊,直接反问:“张大人觉得哪里合适?”他的声音冷硬而干脆,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丝毫的温度。
张宸极见顾朝生这么问,也就直说了:“我看啊,咱们得先从京师周边开始,这样既能快速响应,也能给其他地方做个榜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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