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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所言,句句在理。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是另外一回事。
徐婉清的内心时时刻刻火燎一般的难熬,实在顾不上大道理。
废后不死,她难以安枕,夜不能寐。她怕帝后和好如初,废后恢复往昔尊荣。
皇后横在她和皇上之间,处处压她一头,高她一等。明明她的儿子都已经贵为皇太子了,她却还要每天对皇后屈膝行礼。
她即便再尊贵风光,却只能屈居于妃位,永远低对方一等,这怎么能叫她甘心?
她和皇帝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开始,本来就说好了,让她做八皇子妃。可那个该死的沈皇后,后来者居上,横刀夺爱,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皇后,像一道无形的鸿沟,生生阻断了她的青云之路。
原本与皇上并肩而立、母仪天下、执掌六宫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徐婉清苦苦忍耐了许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趁着皇上刚刚废掉皇后,并撤走坤宁宫侍从的绝佳时机,精心谋划,逼迫皇后走上绝路。
徐婉清熬油似的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她趁着皇上刚刚废掉皇后,坤宁宫人手几乎全部被撤离的好时机下,设计逼死皇后,并让太监纵火烧掉一切。
她要让废后的尸首被大火焚烧殆尽。
生前,废后阻在她和皇上之间,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死后,她要让废后在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眼下,这前来报丧的太监却一口一个“皇后”,说的好似这宫中从未发生过废黜皇后这样重大的事情。
徐婉清欣喜的内心开始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梳妆打扮完毕之后,她便在宫人的簇拥下乘步辇朝废后的寝殿行去。
坤宁宫的门前停满了车轿。徐婉清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步辇,然后迈步进入坤宁宫。
主殿已变成一片废墟。
尽管天还没亮,但各宫妃嫔大多已经赶到,同名下侍奉的女官、宫女和太监一起跪在残垣断壁前痛哭。
徐婉清站定,环视了一圈,最终搜索到了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
平时意气风发、雄心壮志和众臣指点江山、收服西北蛮夷的帝王,在此刻,一个人面容憔悴地坐在石阶上,神色阴郁。
徐婉清心头一紧,她感觉到帝王隐忍克制的悲痛与愤怒。
她提步缓缓走近,男人毫无反应,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靠近,只是用那狭长的凤眸茫然地凝视着被烧毁的宫殿。
徐婉清见此情景,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柔声安慰道:“请皇上节哀顺变,保重龙体!”
男人无动于衷,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婉清心中暗暗叫苦,她实在摸不准眼前这位帝王的心思,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他,但此刻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一时间,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觉得十分难堪。
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沉不住气,巴巴地凑了上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像其他嫔妃一样,跪在烧毁的宫殿前痛哭流涕才对啊!
想到这里,徐婉清开始酝酿情绪——废后下了黄泉,皇上与她已经阴阳相隔,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和好如初。更何况,废后是带着对皇上的怨恨离去的,就算老天爷再给她们重新相遇的机会,也不可能破镜重圆了。
徐婉清心里一阵畅快,喜极而泣,胜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忙低头,掩住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缓缓坐在萧恒身侧,轻声啜泣起来。
正哭着,身边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徐婉清不禁抬头朝他看去,瞬间大惊失色。
只见男人动作迅速地从离他不远处的御前带刀侍卫腰间抽过一把长剑。然后死死地盯着自己,泣血双眸充满了杀意。
徐婉清身子不可控制地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皇……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臣妾……臣妾好怕啊!”
萧恒手中提着长剑,一步一步朝着徐婉清逼近,剑尖划过汉白玉地砖,火星一路迸溅,随之而发出的刺耳涩音,犹如是从地狱中传来的死亡之音。
台阶前,原本此起彼伏的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气敛息,惊恐万分地望向这边,这——皇上莫不是疯了不成?
徐婉清顿觉大事不妙,一股深深的恐惧涌上心头。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威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男人手腕一转,将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指向她。剑刃上散发出的森冷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天子寝衣上绣着的盘龙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张牙舞爪,透露出一股威严和杀伐之气。
“是不是你干的?”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滔天的怒意。
“不是臣妾……臣妾没有……不关……”徐婉清的心弦瞬间紧绷起来,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回道。
语罢,徐婉清才意识到不对,可话已经说出了口,后悔也来不及了。皇上并未指明什么,她怎么能那样回答呢,这不是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样一想,她连忙转移萧恒的注意力,道:“废后突闻家中遭难,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是有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俯下身来,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地咬牙道:“朕何时下过废后的旨意那不过是一时气话,玉华永远都是朕的妻子!”
说完,男人就将长剑架在了她的颈间,那冰冷的触感让徐婉清浑身一颤。紧接着,男人如同结了冰一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戕,更何况沈氏族人还需要她的庇护……少拿这种理由来糊弄朕,朕还没有昏聩到这种地步!”
徐婉清的额头上汗珠滚落,身体也因为恐惧而抖如筛糠,但内心深处仅留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这时绝对不能慌!
想到这一层,徐婉清紧紧地咬住嘴唇,以此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将嘴唇咬得鲜红,本就白皙的脸上血色褪尽,眸子氤氲着一层水雾,透出一股朦朦胧胧的柔弱之感。
在场的宫人,面上无不透出一种于心不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