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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珠见沈玉华被皇后身边的女官带走,也跟了过来。此刻,她见沈玉华出来,忙和芸香迎了上去,询问一番后,得知只是随意聊了些家常,便放下心来。
几人正欲离开,沈玉华蓦地闻到一阵清淡而熟悉的香气袭来,随后传来环佩叮当的脆响声。
沈玉华微微侧过头,目光朝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望去。
女子眉清目秀,头上佩戴的垂肩步摇在行走时晃来晃去,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她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罗裳,上面绣着精美的暗花,而罩在外面的那层几近透明薄纱,则为她增添了一份清新雅致,给人一种清丽脱俗之感。
擦身而过的瞬间,沈玉华有些恍惚。
昔日情形涌上心头。
先帝驾崩后,太子萧恒顺利继位,登基为帝,君临天下。他按制册立当时已经成为太子妃的自己为皇后,母仪天下。
正当沈玉华觉得万事得意、人生圆满之时,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无情地浇灭了她心中所有的欢喜。
一向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的萧恒开始下令充盈后宫,他从京城的世家大族中挑选了几位年轻女子入宫侍奉。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徐家的六女——徐婉清。她不仅容貌出众,还知书达礼,直接被册封为贵妃。
直到那时,沈玉华才知道。
平章政事府千金徐婉清,因性情温婉,才情斐然,少时就被选为公主伴读。萧恒与她自幼相识,两人算是青梅竹马,萧恒本来是要娶她为妻。
可一场马球赛后,萧恒却转而对她沈玉华表白,那时候的她竟也信了男人缠绵的情话,以为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如今看来,萧恒最后娶她为妻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的决定,他看中的是她背后沈家的力量,他最终目的是要争取到父亲的支持。
徐大人虽然是朝堂新贵,但其父徐老爷子出身寒门,后来因科举入仕,才得以在京中安家,徐家在朝中的根基尚浅。
而沈家就不一样,陇中豪族,与京都几大显贵世家是姻亲,彼此盘根错节,关系复杂。
就拿沈玉华的姨父来说,他虽然官职不算高,但作为天子近臣,极善揣摩皇帝心思,也备受皇帝信任。
当年如何拉太子下马,何时拉……还有告发太子时起决定作用的三大关键罪状,全都是他在背后指点。
可见,萧恒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沈家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而并非如他所言——对她一见钟情。
可笑的是,当时的沈玉华还傻傻地以为,他们的结合仅是因为爱情。
犹记得当初,她与萧恒大婚后没多久,徐老爷子就驾鹤西去,徐家子孙守孝三年,萧恒的青梅竹马徐婉清自然也不例外。
待除服后,太子已经被废,朝中局势波诡云谲,各个派系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风波迭起,处处杀机。
直到废太子暴死,四皇子被终生幽禁,六皇子被贬为庶人,萧恒被立为太子时,局势才明晰起来。
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皇帝能立太子,亦能废太子。萧恒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皇帝不喜欢儿子们沉迷女色。所以,那时候的东宫除了自己这个太子妃及皇后和皇贵妃赐的几个侍妾外,一直不曾纳过新人进府。
那仅有的几个侍妾,还是因自己流产,才被送入东宫开枝散叶的。
萧恒要在先帝面前保持勤勉不沉迷女色的好形象,也要在自己面前维持好深情人设……
或正因如此,萧恒方会耐心等待江山稳固后,才迎青梅竹马徐婉清入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