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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夜晚来的早。
天空沉闷如被拍在岸上濒死之鱼那惨白的肚皮,倒是憋着一股劲儿,没有下雪,只是将寒风吹得呼呼作响。
明月坊院子里篝火在树枝上头噼里啪啦地跳着,越燃越旺。
英慈坐在边上烤抓来的野兔,一张脸被火光映得通红,眼里全是兔子粉红的肉,却沉闷得没有丝毫暖意。
伙计们来来往往,干着各自的活儿,见了她也跟遇到透明墙壁似的,自动绕开。
阿迟扛着一大摞不子路过,见英慈转着树枝翻转兔子,被那流出的油馋得口水直流,不识相地叫她:“三姑娘。”
其他伙计立即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
“你眼瞎了吗,哪里来的三姑娘?”
“现在明月坊是御瓷厂的,与她英家没有半点关系,我们这里只有石大人。”
“她们娘几个被警告了,不能再与明月坊有半点牵扯,如今怕是在哪里抱头痛哭吧。”
坐在英慈左边的付红云听到那些话忍不住小声嘀咕:“别说,这些伙计还挺仗义的。”
褚奇峰位于英慈右侧,正伸直了手烤火,想起褚奇峻之前被同僚陷害,忍不住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付红云嘀咕:“这不是把我们自己骂了么。我们明德书院大多数学子可不这样。说到这儿,邬陵不是已经离开书院了?他今夜真的会过来?”
英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低着头道:“今早我在茶馆托人带话,很快就与他见了面。”
“他答应过我只要如他离开那日一样,在明月坊请他吃烤兔肉,就一定能帮忙想出法子。”
付红云叹了口气。
“他在我们中间,无疑是最成功的,已经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真的舍得为聂子元和你,重新被束缚?”
“再说了,书院里的学子,我能问的都问过,有些生怕引火上身,有些托人打听了,但在那些高官面前,势单力薄、人卑言微,什么都做不了。”
“邬陵即便有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人明明是来混吃混喝的,为什么说这么多让人添堵的话?
褚奇峰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他打死也不会叫他帮忙。
“付红云,你忘了一句话么,‘吉人自有天相’,兄长一直说,‘奸人吃好人,好人吃天道。’”
“聂子元从小受苦,长大后又做了不少善事,积了些德,不会就这样冤死。”
付红云却更加深沉地叹口气。
“好人好报,那不是说出来让人宽心的么,世上的事总是出人意料,哪有那么简单。”
“邬陵不会是随口一说,做不到,干脆就不过来了吧。”
类似的话,英慈听过不止一次,正郁闷地翻转兔肉,忽然嗅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原来是兔子屁股糊掉了。
于是动了扔掉的心念。
一只手却从旁边伸出,夺过她手里的兔子。
“焕义兄。冬天能捉到野兔太不容易了,怎么可以浪费。”
邬陵高高地撸起袖子,露出晒黑的胳膊,虽然晚到了,但一点也没客气的意思。
径自将兔子烤成黑炭的地方扯掉扔了,然后把半糊的肉撕下来放进嘴里。
虽然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淡然,但眯起的眼睛出卖了发自心底的餍足。
末了,邬陵高冷地抹去嘴边的油渍,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册子,翻了几页道。
“那用海天瓷器做文章,陷害大学士的人是管理西厂的宦官汪直。”
“如今想要扳倒宦官的人中,有一名隶属六部,姓王,他与大学士平时并无往来。”
“若是由这位王大人,向圣上提交证据最好不过。”
可以啊。
邬陵比在书院时,还要厉害(八卦),大半日,就查到这么多信息。
英慈眼睛一亮,急忙从包袱里拿出耗子交代与小赖往来的字据、张家窑烧制的海天瓷碎片……
各种物证。
以及人证名单。
“马五和我搜集的所有证据,现在一并给你。”
哪里料到邬陵一一看完后摇了摇头:“证据差了重要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