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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耘豪道:“扬州出美女,而不是名妓。”
马知睿道:“对!毕竟,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愿意流落到青楼楚馆啊?流落风尘本非女子的本意。”
邵耘豪道:“嗯。这善和坊有一口御井。这井水不适合饮用,但颇适宜用来盥浣,就是沐浴以及洗衣服。开元间,用骆驼数十来这里驮水,以给六宫之用。因唐制规定,官吏每十天一次休息沐浴,称为浣,每月三十天分为上浣、中浣、下浣。如此一来,善和坊就凭着这层关系与大内来往密切,远近闻名。红楼设此,自然沾光,也就是生意红火啊!”
马知睿道:“那个李端端住在善和坊,岂不是锦上添花么?”
邵耘豪道:“是啊!李端端有个外号,就叫做白牡丹,身价不凡。有时,她不免借着自己的身价,傲视权贵,甚至得罪文人墨客。”
马知睿道:“她身价再高,不过是个名妓啊!李端端长得再美,又不是真正的豪门贵族啊!她敢傲视权贵,莫非是吃了雷公的胆,天不怕,地不怕么?”
邵耘豪道:“那些权贵素来是尊贵自重,多半是不屑与一个名妓一般见识。”
马知睿道:“也对!”
邵耘豪道:“可她就是得罪了文人墨客啊!须知,文人之笔如武人之刀,其快其凶更加百倍啊!当时,着名诗人的一首诗,捧可使兴,贬可使亡。”
马知睿道:“咦?这话类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邵耘豪道:“就是一样的道理啊!据传,当时有一位诗人崔涯,有个称号叫做吴楚狂士,与张祜齐名。据说,他每题诗于倡肆,就是妓院,无不在大街小巷传诵。”
马知睿叹道:“崔涯大诗人真厉害啊!可见他的诗句很有名气啊!”
邵耘豪道:“当时,他写了一首诗专门嘲讽李端端。就是‘黄昏不语不知行,鼻似烟窗耳似铛。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明’,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马知睿笑道:“单是一句‘鼻似烟窗耳似铛’,就够损了啊!明摆着就是鼻孔又大,还朝着上面,可不就是猪鼻子么?”
邵耘豪笑道:“这首诗就是硬生生将如花似玉的李端端,描写成一个丑女,行动迟缓,表情呆滞,五官难看,面黑似炭。这样的名妓,就算是出身扬州,也不会招人喜欢啊!”
马知睿道:“然后呢?”
邵耘豪道:“此诗一传出,李端端自然尝到了门庭冷落的滋味啊!真是应了那句‘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啊!”
马知睿道:“她是个名妓,就是全依仗名声呢!”
邵耘豪道:“然后,那个李端端知道这首诗的效果,当即忧心如病。于是,她赶紧在使院旁,就是等候崔涯与张祜从使院饮酒出来。根据记载,她遥见二人,蹑屐而行,上前施礼,赔着笑,道:‘端端祗候三郎六郎,伏望哀之’,就是做低伏小啊!”
马知睿道:“崔涯明明写诗嘲讽她啊!还会帮她澄清么?”
邵耘豪道:“崔涯见李端端主动上前哀求,也就重赠一绝句对端端大加赞美。”
马知睿道:“什么诗啊?”
邵耘豪道:“觅得黄骝被绣鞍,善和坊里李端端。扬州近日浑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
马知睿道:“后来呢?”
邵耘豪道:“这首诗一传出,众多富豪之士,复臻其门。所以,那红楼的生意便是红火如初啊!”
马知睿道:“那个李端端的生机全依仗那首诗啊!真可悲啊!”
邵耘豪道:“皆因弱女子的命运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啊!”
马知睿道:“那是因为李端端是名妓啊!这个行当,主要是卖弄色艺,依仗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