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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找钥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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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下心中的不安,摇了摇头,安抚姐姐:  “别想太多,好好将养身体,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能让你出事……”  “可我……”姚婉宁有些难过,她正欲说话,姚守宁就定定看她:  “你不会有事的。爹娘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

说完,姚守宁补充了一句:  “这是一位道门奇人的占卜结果,十分可信。”

姚婉宁听到这里,心中一定。  她点了点头,温声道:  “我都听你的。”

姚守宁露出笑意:  “我去找外祖父,你好好歇息。”

说完,她站起身来,背向了自己的姐姐。  在转身的刹那,姚守宁脸上的笑意迅速垮了下去。  陈太微虽说柳氏夫妇没有丧女之相,可他卦象之中却显示自己的父母仅有一子一女送终,也就是说,姚家终究会失去姚婉宁。  她忍下心中的不安,快步迈出房间,往外祖父暂居的厢房行去。  今夜月色莹莹,满天星宿,可见明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柳并舟的屋子里点了灯火,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照了出来,她站在庭院内,心中乱得很。  当着姚婉宁的面,她自然不能露出颓废之色,便作出自信满满的样子,以安姐姐的心。  可此时仅剩她独自一人时,所有的压力全都落到了她身上,让她觉得十分疲累。  “守宁。”

她仅呆怔了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了外祖父的喊声。  “嗯?”

她情绪有些失落的下意识应答,接着惊讶道:  “外祖父,您怎么知道是我?”

只见窗户上的倒影站了起来,高大异常,带给人极强的安全感。  不多时,影子消失,紧接着紧闭的厢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拉开,灯光下,柳并舟的身影站在屋门口,双手还各自放在两扇大门之上,含笑看她: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外祖父,我今晚……”  她欲言又止,想起姐姐怀孕,突然流泪:  “我有点害怕,怕做错事。”

她得知了姚婉宁怀孕的秘密,便相当于变相的替姐姐承担了一定的压力。  虽说与姐姐商量好了,这个孩子可能会送回过去,可在父母面前,要怎么交待这件事?  还有姚婉宁的结局未知,柳氏如果知道一切皆由她而起,使自己会失去这个向来视如掌上明珠般的女儿,不知该有多伤心?  姚守宁想要保护家人,可这种事又怎么隐瞒得过去?  柳并舟目光温柔的看她。  他的眼神里带着包容、怜悯,仿佛将这个外孙女内心所有的彷徨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别急,慢慢说。”

他向少女招了招手,姚守宁便如找到了主心骨般,缓缓向他走去:  “外祖父,是这样的……”  祖孙二人进了屋中,屋里的桌案上只摆了一壶茶,两个斟满了茶水的杯子。  杯中茶水还热,雾气冉冉升起,使得满室茶香。  柳并舟显然早知她今夜要来,已经有所准备。  她彷徨不安的心顿时大定,将今夜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姚婉宁怀孕一事并没有令柳并舟烦恼及吃惊,他神色镇定,似是早就知道的样子。  此时的柳并舟之于姚守宁来说,便如定海神针,她突然有了底气,直言道:  “外祖父,我想请您引路,带我找到老师。”

柳并舟并没有吃惊于她的请求,而是抬头看她,她一双杏眼微肿,却很是认真的看着这位长辈,坚定道:  “我要获得传承,保护姐姐,我答应过她,待她将来生产,安全的将她的孩子送回过去,交到,交到‘他’手里。”

眼前的少女虽说面容仍显稚嫩,但那眼神、气质,却与他记忆之中的那位小友相重叠。  柳并舟透过面前的茶雾,记忆回到了过去——  那一年他正年少,意气风发,家中已有贤妻,膝下有了女儿,他拜大儒张饶之为师,正欲大展拳脚之时,一场应天书局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怔神了片刻,眼眶湿润,眨了眨眼睛,所有回忆被他压在心头,他看向面前含泪请求的少女,点了点头:  “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他定了定神,突然起身:  “守宁儿,你跟我来。”

姚守宁听闻这话,心中一跳,只当他是要指点自己去寻找‘空山先生’,忙不迭的便应了一声,跟他出门。  庭院内安静极了,只有徐徐清风,柳并舟说道:  “这寻师之路,我没有办法给你指路,”姚守宁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但不等她开口,柳并舟又道:  “不过我却可以给你指引一个契机。”

“什么契机?”

姚守宁抿了抿唇,问了一声。  柳并舟含笑道:  “今夜,你要寻找的是一个希望。”

少女不明就里,乖乖点头。  “我也想要寻找一个希望。”

柳并舟温声道。  “外祖父,我不明白……”姚守宁喃喃出声,柳并舟下意识的抚了抚头顶。  在他头发上,簪着的是那支木枝,枝条舒展着,几许嫩叶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这一幕无论看了多少次,姚守宁都觉得十分神奇。  当日柳并舟踏入姚家时,便簪着这枝木条,她问过其他人,家里人都看不到柳并舟头顶的这枝木枝神异之处。  她后面偷偷问过柳氏,柳氏也只道不知。  说是自她记事时起,印象中的柳并舟便一直簪着这支木枝,她也不知是何来历,只知道几十年来,他从未换过,柳氏为此也感到很是稀奇。  姚守宁此时一见柳并舟动作,心中生出好奇之念。  可她仍牢记着正事,便强压自己的天性,将这丝想要问木枝来历的念头压了下去。  “外祖父……”她见柳并舟抚着木枝条出了神,正欲出声唤他,却见柳并舟已经放下了手,似是打定了主意,含笑看她:  “守宁,你寻根枝条给我。”

“啊?”

他的这个要求出乎了姚守宁的意料之外,她呆愣住,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在这屋中、屋外,或任何地方,折一枝树枝给我。”

柳并舟以为她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要求,便又道了一声。  这一次他说得十分详细,姚守宁一听就明白了。  “好。”

她点头应承,却犹豫着问:  “可是外祖父,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明白,需要我们去试一试。”

柳并舟说道。  姚守宁疑惑不解,但她对柳并舟却十分信任,闻言便点了点头。  姚家地方不大,可在大灾之前,家中也种了些花草树木的,这厢房之外便有——只可惜这半年来两场大雨加一场涝灾,使得家中种的这些花树大部分都死绝了。  后来洪水褪去后,柳氏嫌家里颓败冷清,便让郑士又移植了些花树,时间还不长,这些花树显得有些蔫答答的。  在柳并舟注视下,姚守宁走到庭院角落,看到一株不知名的小树,照着柳并舟的要求,折下了一根树枝,转身递向他:  “外祖父——”  那枝条约有她小指粗细,叶片黄绿,带着微微的凉意。  柳并舟伸手接过,端详片刻,最终无声的叹了口气,点头笑道:  “很好。”

他虽这样说,可姚守宁总觉得外祖父的语气似是有些失望。  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外祖父想要的并不是自己折下的这支树枝。  这个想法一出,姚守宁顿时好生为难。  柳并舟想要一支木枝!  可是这屋里哪支木条才是他要的?他说了不拘家里、家外,这范围可不小,树枝更是千千万万,外祖父只说想要,却没提树枝的名称、外表、粗细,自己胡乱寻找,岂非大海捞针?  她一时心思散乱,眼珠一转,又想:今晚应该将世子留下来。  两人一起寻找,总好过她一人乱寻。  世子有武艺在身,借他的剑砍,这样寻找起来便快得多了。  她心生遗憾,柳并舟还道:  “守宁,你再折一支。”

“外祖父,您是不是想要我给您折一支您想要的木枝?”

姚守宁问。  “是!”

柳并舟点头笑应。  “那您想要什么样的?是什么树?亦或是什么花?有没有名称,枝条大小、粗细的要求呢?”

姚守宁再次追问。  “我不知道。”

柳并舟含笑摇头,目光温和看她:  “我只知道,我想要一支,你送给我的枝条,至于这枝条是花是树,是什么品种我全不管,但需要合我的意。”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  “外祖父,您都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那我就是折来了,您又怎么知道呢?”

“佛家讲究缘分。”

柳并舟正色道:  “我虽然现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枝条,但当你拿到对的那一枝过来时,我们便知道了。”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只好点头:  “好吧。”

她今晚过来其实是想与外祖父商议姐姐怀孕一事,也想向他询问如何联系空山先生。  可柳并舟却希望先找到那一根特别的枝条,她只好按捺下心里的焦急,下意识的抬头往柳并舟的头顶看去。  她总觉得外祖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并不是无的放矢,兴许他想要的木枝条,与他头上戴的那支木枝相似。  柳并舟见此情景,心中很是高兴,觉得这个外孙女果然冰雪聪明。  姚守宁受他眼神鼓舞,心中精神大振。  有了目标之后,她再寻起来便不如先前一样无措,而是有意识的寻找外形、大小相仿的枝条。  她开始还急于想完成任务,再接着商讨姚婉宁的事。  可到了后来,无论是她多么认真的寻找折下来的枝条,送到柳并舟面前时,依旧换来的是他摇头的回应:  “不是这支。”

祖孙俩已经走出了原本的庭院,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柳氏夫妇所居住的正院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姚守宁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柳并舟手里已经握了一大把她折下来的枝条,几欲抱不稳。  她隐约间似是听到外头有马车轮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伴随着众人的欢笑声——可能是出外玩耍的柳氏等人要回来了。  “外祖父……”她觉得自己可能今夜完不成柳并舟的要求,正欲说话,眼角余光却转向了院子的角落里。  那里原本种了一株白玉兰树,可惜受涝灾影响,已经枯死。  柳氏便让人将姚翝平日练功的一些石锁堆在了角落处,前两日姚翝试图练功时,她看了一眼,发现那株白玉兰树底下生出了一枝新芽。  可此时她再定睛一看,那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枯树的影子?  “树呢?!”

她惊呼出声,缓缓往那角落走了过去。  柳并舟心中一动,跟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她所去的方向孤伶伶的摆了一个石锁,地底的土看着有新翻的痕迹,留了约面盆大小一个浅坑。  “前两日,你娘嫌这些树枯萎后死气沉沉,让郑士将人把树刨去……”柳并舟想起这个事,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莫非……”  姚守宁却没说话,而是蹲了下去。  “我记得,记得石锁后面有的——”  “有什么?”

柳并舟好奇的问。  姚守宁也不应他,只是伸手去拽垂落在地面的铁链。  那链子拖动间发出‘哐哐’响声,她提起铁链,用力拉扯。  姚翝练功的石锁重逾两三百斤,她随意一扯,哪里扯得动。  “……”  柳并舟一见此景,眼皮跳动,连忙道:  “守宁,你不要……”  “外祖父,您让远一点,我记得石锁角落下好像压了株枝条。”

姚守宁此时已经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她脑海里只记得那一根新生的枝芽,总觉得那一株新芽格外特别。  此时姚家的大门被人打开,马车驶入屋里,姚翝等人的欢笑声传来,大家下了马车,往这边而行。  柳并舟还想要再劝,姚守宁已经将那锁链挂到了肩膀之上,双腿用力蹬地往外拖。  “守宁,守宁!”

柳并舟看得胆颤心惊,深怕她闪到了腰。  她年纪不大,但胜在身体健康,力气竟也不小。  再加上她只是借锁链拖移,并非将其提起,便省了许多力,用尽浑身力气后,竟能拖得那石锁挪摇了一小截。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似是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一探究竟的。  柳并舟转头之后,便看到了蒙着脸的苏妙真。  她手里提了根木棒,一脸警惕。  初时听到动静的时候,她还担忧是家中进了贼,见到院中的祖孙两人时,不由自主松了一大口气。  “外祖父——”接着她看到了拖拽着石锁链,胀得面红耳赤的姚守宁,顿时大吃了一惊:  “守宁!”

姚守宁只觉得肩头被磨得通红,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但她脚尖用力蹬地时,能感觉得到那石锁摩擦着地面挪动时的响声。  “守宁,你在干什么?”

正说话功夫间,外头的人也进内院来了。  柳氏等人回来之后,看到圆拱门前站的苏妙真,及不远处的柳并舟时,都愣了一愣。  接着众人又听到了苏妙真的话,大家疾步上前,便见到姚守宁‘嘿作、嘿作’拖着石锁前移了半尺。  “……”  姚翝目瞪口呆,柳氏望着女儿,久久不语。  姚守宁顾不得众人的反应,她将石锁拖开之后,将锁链一扔,接着转身蹲回石锁安放的地方。  那石锁之下,果然压了一截断枝。  “这是在做什么?”

柳氏有些好奇的问。  “没想到守宁力气竟然这么大……”姚翝叹息,接着转头去看儿子,眼中露出嫌弃之色。  “……”姚若筠的笑意僵到了脸上,被看得有些委屈。  众人往姚守宁的方向围了过去,柳氏问:  “守宁你大晚上的在折腾什么?”

她没想到女儿与陆执出门,结果这么早回来,且满身狼狈,下午出门时明明穿得新衣裳,此时看上去脏兮兮的不说,竟似是已经湿了。  姚守宁没有理她,而是蹲下了身,将那枝被石锁压住的枝芽捡在掌心。  这是那株枯死的白玉兰树下新长出来的苗,可惜柳氏应该是没注意到这一点,让人将枯树强行挖走,欲换新树栽种。  而这枝芽卡在石锁之后,便被撕断留了下来,应该是在挖树的过程中,郑士等人没有注意到这枝细苗,推搡间使石锁将它压在了地底。  经过两日的时间,枝条上的新芽已经枯萎,柔嫩的枝杆上全是擦伤,本来碧绿的植株上浮现大块大块的褐斑。  “外祖父,我觉得……”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枝芽,递到柳并舟的面前:  “这应该就是,你要的那支。”

少女的脸颊红彤彤的,眼里带着希冀。  柳并舟犹豫了一下,似是受她感染,心脏也开始‘砰砰’跳动。  他下意识的将手一松,那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大捆折下来的枝芽落地,他将那株伤痕累累的,已经开始枯萎的枝苗接住。  那株枝芽落入他掌心的刹那,柳并舟头顶之上簪着的那根木枝顿时消失。  他绾好的银白色长发如流水般泄下,披散在他脸颊两侧。  而他的脸上,则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神情,良久之后,他叹息着:  “守宁,你找到了那把‘钥匙’。”

不仅止是如此,她还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发现了外祖父头顶这枝神奇‘木枝’的秘密。  柳并舟头上这根簪了几十年的木枝,竟然就是‘钥匙’。  “外祖父,这……”  她瞪大了眼,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吃惊之色。  在自己递上那根枝芽时,外祖父头顶簪发的枝条便消失,两者之间必有联系,她隐约感觉到:自己递上的这根枝条,兴许就是外祖父头上一直簪着的那一枝。  “这,这怎么可能呢?”

她杏眼圆睁,也像之前的姚婉宁一样不敢置信。  如果她的猜测属实,那岂不是证明,外祖父头上的这支木簪,其实是出自她的手?  …………………………………………………………………………  9k字大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