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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心焦,只想尽快找到大夫拔箭,且走且停且问,终于问到一个山野郎中的居住地。郎中一看李枫的状态,又问了受伤的时间,连连摇头:“此伤我救不了,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我还能帮着看看,但这位小哥的病症,我看不了,姑娘还是去快些去城里找大夫吧。”
青衫看着李枫全身污血躺在木架子车中,攥了攥拳头。若是想救李枫,她只需要表明身份,自会有精湛的医师来救治。可她也会被龙参当成炫耀的资本,当作筹码,压在西南的李军身上。
那时李东风该如何?四十万李军又该如何?李东风若攻城,那就是对她刀剑相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若放弃攻城,这四十万拥护他的将士又怎愿意。青衫可以想象到四十万人各自为伍,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生日子的百姓,又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一边是自己生死相依的伙伴,一边是数百万百姓的性命,青衫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大夫,生死有命,你就下手医吧,若他真扛不过去,我也不怨你。”
大夫叹了一口气,准备救治的刀具。再困难的选择,一旦做出决定,后面便好做了。青衫蹲在药炉边熬麻沸散,待汤药晾凉了,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到李枫嘴中。等了一个时辰,约摸着药效生效了。
郎中在李枫嘴里卡了一块折叠的布巾,青衫用晾凉的开水把李枫胸前的箭伤擦洗干净。郎中仔细观看着他胸前的箭矢,用手来回比划了一下,问道:“咦,这箭头不是普通的箭头,你可知是什么样子的?”
青衫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她当时只记得逃命了,实在没注意箭矢的样子。
“他身上有这种箭留下的伤疤,您看看。”青衫拆开李枫胳膊上的箭伤指给郎中看。
郎中仔细辨认一番道:“这可是倒钩箭,这种箭不同于一般的箭,皮肉里面看不见的伤口更大。”郎中摇摇头:“不好下手啊。”青衫一脸期盼的看向郎中。
“倒钩箭制作不易,我也不问你们的来处,且把活人当死人医。此箭没法硬拔,只能继续往前推把箭头推出去。”郎中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箭尾只保留四指长,把多余的地方削去。青衫把李枫扶坐起来,郎中手持着剩余的箭枝,旋转着往李枫的身后推去。
青衫敛息屏气,听着箭矢和骨头摩擦的‘咯吱、咯吱’声,李枫苍白的脸逐渐变得红润,牙齿紧咬着嘴中的布巾,双臂用力就要往外挣。
青衫立马开口:“李枫,是我,坚持一下,一会就好。十、九、八、七、…、三、二、一。”十个数结束,郎中也把箭矢从后胸推出来。李枫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箭矢拔出没有再多流血。
郎中深呼了一口气:“呼,下一步灌酒。”
刺鼻的烈酒从前胸灌进,后胸流出,李枫疼的挺直脖子睁开双眼,随后又昏迷倚倒在青衫的肩膀上。郎中端起点着火的煤油灯放到李枫后胸,酒遇火即着,先点燃后胸,燃烧的火苗从贯穿的伤口中窜到前胸,李枫疼的全身抽搐。就要伸手抓挠胸口,青衫紧紧的抓着李枫的双手,不让他伤害自己。
潜意识中,李枫知道身边的人是青衫,不能伤害她,自己就是死也不能伤害她一分,硬生生挨过了这场酷刑。
随后就是上药,包扎,待一切完成,郎中擦擦头上的汗:“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你们要往哪去。今天天色不早了,你们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就走吧。”
“多谢您。”青衫现在身无分文,鞠躬对郎中道谢。“先生如何称呼?”
郎中不甚在意的挥挥手:“我一个赤脚郎中,行医治病就是本行。人送外号‘一八里’。”
“姑娘,我看你也是心思豁达之人,此人的箭伤实在严重,若是寻常人中箭,只怕箭入体的那一刻就已经身亡,他能撑到现在,已经难得。”
“且如他身上的血几乎流尽了,明天他若是死了,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活着的人终是要往前看的。”
青衫知道他也是好意宽慰自己,点头道:“多谢一八里先生劝解,只要有一丝希望,我还是盼着他活下来。”
青衫知道郎中不是简单的郎中,郎中也知道青衫不是简单的路人,不问不知对双方都好。在此处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青衫就拉着架子车离开了一八里先生的住处。
路过村落,青衫就会去村中看看,捡一些村民扔的不要的生活物件,缺口的陶罐,裂印的破碗等等,只要能用到的,便放到车里面带着。晚上,她则钻木取火,花上大半个时辰把火升起来。南方多河流,夜深人静时青衫下到河里捞些小鱼小虾煮汤。
映着火光,把鱼肉碾的碎碎的喂到李枫嘴里,一条尺把长的鱼肉下肚,青衫伸了伸僵硬的胳膊,把鱼骨丢到火堆里,用破碗盛些鱼汤嘴对嘴喂给他。李枫失血过多,皮肤似橘子皮一样黄,在火堆的映照下,如同死人一样。
青衫把剩下的鱼汤喝了,收拾好刚要睡觉,便听得有脚步声,青衫把李枫的乌锋剑藏到身后,静静的看着来人。脚步声渐渐清晰,是两个汉子。一个光着膀子,一个敞着怀,两人来到近处,瞅了一眼站着的青衫。
光膀子的汉子弯腰瞟了一眼火堆旁的陶罐,发现里面是空的,“啧”了一声,伸出脚踢了一下,陶罐咕噜咕噜的滚出去。
另一人来到车架旁,看了一会里面躺着的李枫,用手戳了戳李枫的胳膊,发现李枫没有动作,便抬头看向伙伴,说了声:“是个快病死的瘟猪。”
两人又一起来到青衫面前,不怀好意的对着她上下扫视一遍,光膀子的汉子用眼神示意同伴,问道:“你先我先?”
“我歇会,你先吧。”敞怀的汉子说完,转头粗暴的把李枫从车上拖下来,自己躺上去歇息。头高脚低的躺在驾车上,一脸玩味的看向同伴和青衫。
青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汉子伸出手,看着他的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胸,另一只手脱自己的衣服。汉子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青衫反手抽出乌锋剑,黑影一闪,他的两只手齐刷刷被斩断了。
“啊。”光膀子的大汉大喊起来。青衫提着乌锋剑,冲向车上躺着的人。
看着他吓的屁滚尿流的爬向远处,青衫紧跟其后,双手持着乌锋剑刺向他的背,刺中后把剑拔出,又刺了一剑。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青衫低头瞧着沾血的乌锋剑,面无表情的说:“果真削骨如泥。”又转身回到近处,追上断手的汉子连刺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