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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跑动间带起的扬沙,随风往青衫身上扑去,李枫不悦的看着表哥,从车中抱来白狐大氅披到青衫身上。胡洲如同疯了一般,大笑着策马狂奔向远方。
李枫护着青衫回到马车旁,替她摘下头发上的草梗:“姑娘,没事吧。”
青衫笑着看向远处的胡洲:“无事,很少见他这么高兴。”
去茱林城的路上,胡洲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上下张罗,随后先行一步去茱林收拾住宿的地方,留下杨开轩和青衫等人慢慢走。
杨开轩每日早间给两个孩子上两个时辰课,随后布置文章让他二人完成。十多岁的孩子,玩心最重的时候,江暄还能按时交作业,可武哥儿的作业总是三催四请,就是写完一次也是江暄帮他。
政事上有了胡洲的加入,青衫身上的事少了许多,每天也能抽出时间,陪着武哥儿和江暄。
青衫不着急赶路,半下午便让白恒寻了一个小院子,几人拿着各自的行李住进去。东西在房间放好,白恒拎来一兜子黑木炭来点火。
青衫摆着东西和白恒聊天:“这些日子辛苦了,等新管家接手,你便能去找李云了。“
白恒犹豫半天,直到炭火燃着,他才问青衫:“是白恒做得不妥吗?烦请姑娘指出来。”
“没有不妥,你把武哥儿、江暄,杨先生照料的非常好。你原是军事将士,自该上阵杀敌,天天陪着我处理这些小事,实在是埋没了。”
白恒点点头:“姑娘这么一说,白恒心里明白了,我也希望能早日回到战场。”
青衫抬眼,看到武哥儿和江暄悄摸的想溜出去,她伸手指向两人:“今天的文章还没写,你俩想去做什么?”被青衫抓个正着,武哥儿和江暄互相瞧瞧,垂头丧气的回到堂屋。
“这会炉火烧的正旺,写字也不动手,去拿笔墨。”青衫拿出一本书,边看边监督两人写文章。
大半个时辰,江暄的文章写完了,武哥儿还在挠头发。青衫把凳子搬到他身边,看了一眼杨先生留的文议题:君子学,以致其道,‘万象太平’开卷中言,周公至太平之书治天下,何以又曰虽周公亦未为之行,后世之贤能亦未能行,汝得而何以闻之?其明章以告我。
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前世也就是刚上初中,写作文五百字都挺难的。光题目青衫看了两遍才大致明白要写什么,她拿起武哥儿写的文章看了一遍,其后又看了一遍,细细读了两遍,在心中默默点头。
她拿起江暄的文章,两人的题目是一样的,都是以叙述‘万象太平’这本书的来历,为何说半部‘太平’治天下,但作此书的周公却没有做到此事,后世的贤能之人也没有做到治天下,这是什么缘故,以此为题目做篇文章。
青衫把江暄的文章仔细读了一遍,赞扬道:“江暄站在理论的角度叙述,武哥儿是在实际的角度理论,两篇文章立意不一样,我评判不出好坏。”
两个孩子都抬头看向青衫,青衫看着两人点头:“你们两个很厉害呀,真令人刮目相看,我在你们这个年纪,恐怕都看不懂杨先生出的题目是什么意思,更别说作文章了。”
武哥儿抿抿嘴:“杨先生从来没有夸过我。”
青衫拍拍武哥儿的肩膀:“杨先生对你寄以厚望,你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杨先生会开心的。”
青衫把武哥儿的文章放到他面前:“把结尾补全了,我们就开饭。”武哥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执笔接着写。
第二天一早,青衫正带着两个小伙子吃饭,忽听院墙外面有妇人的喊声,白恒匆匆走进来,看着几人一脸难言。
青衫问他:“怎么了?”
白恒犹豫着开口:“外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怀中抱着半岁的小儿,她说孩子是将军的。” 青衫听完,起身往外走。
武哥儿问了一声:“青姨,那个孩子是我爹的吗?”
青衫嘱咐他:“此事你不用管,你俩先吃饭,吃完饭去杨先生马车上听讲。”
青衫走到院外,门口跪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妇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勉强遮体,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怀中的孩子脸色泛黄,一副软绵绵没精力的模样。
青衫皱着眉头,对妇人道:“先起来吧。”
青衫只站在门口询问妇人:“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
“奴叫翠翠,是东都人,在京城合欢楼认识的王爷。清安五年九月十三,奴有幸在合欢楼和王爷春风一度,怀了王爷的孩子。得知王爷一路北去,我带着孩子从东都南下,走了三个月才到这儿。”
听她讲完,青衫皱着眉头,这种事李东风倒没少做,可她无法分辨这姑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恐怕李东风自己来了也不好确定。
青衫看着她怀中的孩子,吩咐道:“白恒,给她十两银子。“
青衫还没说完,翠翠姑娘喊起来:“我不要银子,我要见王爷,这是王爷的孩子。“
“翠翠姑娘,你听我说完。我们急着赶路,这十两银子你先在这住下,我这就派人给将军送信,将军接到信后自会派人接你。“
“求你带我们娘俩一起走,我不留下,我要和你们一起走。”
两人说话间,武哥儿和江暄从院中出来了,这名叫翠翠的姑娘看到他二人,忙迎上去:“这是小王爷吧,长得真气派。”翠翠把怀中的孩童举高了些:“崽儿,你睁眼看看,这是你哥哥,和你一个爹的哥哥。”
青衫对着两人道:“去寻杨先生,他估计要出发了。”武哥儿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妇人,对她歉意笑笑,错步就要绕过去。
翠翠一把拉着武哥儿的衣服:“小王爷,这是你弟弟,他生病了,看在王爷的份上,求您救他一命。他才半岁,我这一路抱着他走过来,太不容易了,求小王爷救救他啊!”翠翠说着给武哥儿跪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青衫对他摆手:“武哥儿,你不用管。”
白恒示意身边的侍卫把妇人拉开,妇人哀嚎痛哭:“小王爷,你是崽儿的大哥,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啊,老天爷啊,我的崽儿这么命苦。”
撕扯间,武哥儿被妇人哭的头皮发麻,他看向青衫:“青姨,要不就让她跟我们一起过去,反正两日的路程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