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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美人儿一副娥眉微蹙、玉容疑惑的模样,李元景哼了一声,道:“是房俊那个棒槌!难不成明月你忘记了这位故人?哼!当初这长安城里,关于你们二人的风流传闻可是不少!”
美人儿只是有着一瞬间的恍惚失神,继而便上前揽住李元景的胳膊,半边柔软丰盈贴了上去,玉容如同染了一层胭脂,就连晶莹的耳珠都有些泛红,娇羞无限,美眸之中水光盈盈,泫然若泣道:“王爷平白冤枉人!奴家固然曾身入青楼,却守身如玉,这副身子侍奉王爷之时,已然是完璧之躯,莫非王爷不知?”
美人如玉,清泪如珠。
那一抹哀怨娇羞,纵然是铁石心肠,亦要化作绕指柔……
更何况是素来温柔多情,怜香惜玉的荆王殿下?
李元景赶紧反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色却依旧难看:“汝冰清玉洁,本王岂能不知?只是当初坊间谣言鼎沸,想必非是空穴来风,纵然汝能在房俊垂涎之下保持清白之躯,但口舌之福、手足之欲,想来必是任其为所欲为的……”
此言一出,他自己心中一震。
不过是一介歌姬,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怎地居然连这点小事都要吃飞醋?
难不成……自己确实对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动了真情?
这可万万不行!
自己是堂堂大唐亲王,胸有壮志豪情,欲求霸业宏图,岂能与一个棋子一般的歌姬动了真情?
眼下虽然不得不与此女背后的势力合作,那也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若是当真有一天自己风云际会直冲九霄,这些人统统都得死……
美人儿却早已泣不成声,香软的身子依偎进李元景的怀里,悲戚道:“奴家少逢家变,凄苦无依,不幸身入红尘,又岂是自愿?纵然存了保留清白之身,交付心仪男儿之心意,却又怎敢得罪那等权贵纨绔?奴家只愿余生侍奉王爷,做牛做马,绝无二心,望君怜惜……”
怀里搂着这幅香软的身子,李元景顿时再起反应,翻身将其摁在榻上,一把撩起裙摆钻了进去,嘴里含含糊糊说道:“是是是,是本王的错,可本王亦是因为爱煞了明月,才会这般刻薄,来来,让本王好生安慰美人儿,今日便侍奉美人儿一回……”
美人儿俏脸飞霞,顺势倒在榻上,口中娇喘细细。
只是那一双直直望着房梁的美眸,却充满了怨毒……
我本佳人,奈何身世伶仃,身不由己?
冬日关中,天刚微亮。
红日尚未升起,远方山峦之间隐有薄雾漂浮,山梁、城墙、屋脊、道路,尽皆被未曾融化的白雪覆盖,清冷肃寂。
通往骊山农庄的街道上,早已有行人匆匆。
如今的骊山农庄,早已成为一处小型的集镇,自长安、潼关、新丰、咸阳等关中各地赶来的商贩前来此处,收购附近温棚出产的各种蔬果,贩运至各地售卖,又从各地带来特产货殖,以供附近的农夫、脚夫、店铺购买。
当年千余难民无家可归,幸得房俊上书皇帝,将其收拢于此,加上原本房家农庄的庄客、佃户,几年来已然聚拢了大量附近的贫苦农民、小商小贩聚集而来,渐渐形成骊山附近最大的聚居地……
两匹骏马自山下缓骑而来,鲜衣怒马,路上的百姓商贾却并未在意。
在这骊山农庄,平素不知有多少长安城内各个王府、公主府、甚至是皇宫大内的管事前来采购蔬果,这些人各个气势不凡,趾高气昂,然而有哪个敢随意纵马扰民、欺压良善?
须知,这丽山农庄,乃是房二郎的地盘!
到了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窝着,是狗你也得闭上嘴巴,免得惹祸上身!
当真了惹了事儿,真当那极度护短的房二棒槌是吃干饭的?
甭管皇亲国戚亦或是世家公子,锤不死你……
两匹骏马慢慢悠悠,来到农庄范围之内,在一家早餐店的门口停住,马上两个锦衣华服的骑士翻身下马,径自将缰绳拴在店铺一侧的一排大槐树上,然而一前一后,走进早餐店。
临街的店门口敞开着,因为时间太早,尚未有几桌客人。
不过后厨白气蒸腾,一股香味儿飘扬出来,引人食欲……
一个食客坐在门口的一张桌案旁,等着自己买的食物送出来,闲极无聊,便开口笑道:“店家真是好眼光,这处店铺可是整个丽山农庄一等一的福地,不知多少人想要将其盘下,却落到了你家,想必花了不少钱财吧?”
后厨布帘子挑开,一个布衣荆钗的花信少妇款款走了出来,腰间为了一条围裙,素面朝天简约朴素,但一张极美的容颜却是风韵犹存,系着围裙的腰肢亦是纤细,并未如寻常妇人那般臃肿起来。
那食客的眼睛便亮起来,一双眼猥琐的在妇人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上流连,贪婪之色尽显无疑……
那妇人视若不见,只是爽利的笑道:“花多少钱也只得呀,若是吾家闺女被房二郎身边的部曲看上,那可是修了八辈子的德,吾家也想先前的店主那般,跟着闺女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这般起早贪黑,辛苦做活?”
说着,将手中一个瓷碗放在食客面前。
碗是粗瓷,但碗里的豆腐脑却晶莹剔透,宛如白玉……
那食客便伸手去接碗,却顺手在妇人的手上摸了一把。
“啪!”
那妇人反手便将食客的咸猪手打掉,柳眉倒竖,叉着腰嗔怒道:“好啊你个段老二,吃豆腐是假,来占老娘便宜是真吧?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问问农庄这一亩三分地儿,哪个赶在老娘身上占便宜?当心吾家那汉子恼火,操刀子剁碎了做包子馅儿!”
刁蛮凶悍,利索泼辣。
那食客却也不恼,反而腆着脸,贪婪的看着妇人这张即便是嗔怒亦是好看的脸,嘿嘿笑了一声,道:“这说的哪里话儿?吾段二乃是安国公府上的内管事,多多少少,在长安也算是个人物吧?这天天风雨不辍的来你这个小店用膳,其中之意,人尽皆知。吾怜惜你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有一副好模样,似你这般女子,生来便是要享福的,何苦跟一个瘸子吃苦受累,操持这些下贱的营生?只需你点头,吾便将你纳为小妾,汝女吾养之,至于你那个瘸子郎君,吾给他一笔钱财,足够他另外娶一个花黄闺女,大家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旁边还有一桌客人,坐了三四个衣冠楚楚的食客,温言,就有一个食客就道:“段二你当真缺德,有那钱财,何不去寻一个黄花闺女?偏生要拆散人家好生生的一对夫妻!”
段二洋洋得意,道:“你懂个屁!那等没长开的黄花闺女,哪里及得上妇人知冷知热,温柔体贴?”
又有人提醒道:“这里是骊山农庄,是房二的地方,你紧当心着点。安国公府的招牌在长安城里好使,谁都给安国公和九江公主几分颜面,但是在这里,怕是不管用。”
“嘿!还就不信了!他房二就算是长安城里的霸王,还能管得着吾这等闲事?吾又非是强抢,咱可是给钱的!”
段二不以为然。
那几人摇了摇头,再不言语。
本是好意,可人家自持安国公府的招牌不领情,再说下去,岂非是自讨没趣?
几个人对视一眼,甚有默契的低头吃饭,早吃完早走,免得被这个蠢货给牵连,万一日后房二郎找人算账,一打听他们几个也在场,捎带着一起给收拾了,那岂不是冤死?
心中都有数,若是惹毛了房二郎,自家家主可不会给他们求情……
那妇人气的不轻,俏脸涨红,怒瞪着段二:“汝若是心痒难耐,不妨去平康坊里耍耍,跑到一个妇人面前出言侮辱,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