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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蒋震说出自己想“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侯忠亮的表情很是平淡。
毕竟也是官场上待过这么多年的人了,当着人面儿的时候,他知道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人瞧出自己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怎么这么说呢?”侯忠亮问。
蒋震看着侯忠亮那平淡的状态,轻轻端起酒杯,一脸诚恳地说:“你的表情有点太过平淡,这足以证明你跟我交流的时候,是带有警惕心的……呵,那我们就这杯酒吧……喝完之后,我早点儿回汉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蒋震说罢,当即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侯忠亮听蒋震那么说的时候,怎么敢喝掉杯中的酒,端着酒杯皱眉说:“我来都来了,你怎么还这么跟我聊天啊?我能没有警惕心吗?咱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总不能让我现在就跟你坦诚相见吧?”
“我都对你坦诚相见了……”蒋震指着桌上那摔成两半的手机说:“……不够坦诚吗?这都不算坦诚相见的话,我真不知道如何才能算了。好了,知道你时间忙,我就不浪费侯局长宝贵的时间了。”
话毕,当即起身,一脸不悦地往外走。
侯忠亮哪儿会让蒋震离开,放下酒杯,蹭一下起身,直接双手抓住蒋震的双臂,迎上蒋震那帅气逼人的脸时,忽然还有丝落入下风的感觉。
当初自己就是这张脸争气,硬是追到了现在的老婆。
倘若当初老婆见过蒋震的话,怕是也能爱上蒋震这张帅得没边儿的脸。
“干什么?”蒋震轻轻推开侯忠亮的手,一脸严肃说:“我本来做好心理准备,跟你坦诚相见,同时也是想在后面的工作当中,给你提供帮助,给你立功,给你多争取一些上升的资本。但是,哼,呵,明月沟渠啊。”
“我承认还不行吗?坐坐坐!”侯忠亮听到蒋震这么说的时候,哪儿还舍得放蒋震走,使劲拉着蒋震坐回原处,按着他的肩膀说:“再一杯!来,我给你倒酒!”
话毕,赶忙拿过酒来,给蒋震又倒了一杯茅子。
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那杯没有喝完的酒一口干掉之后,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你说你急什么?真是的,行…知道你脾气了,我坦诚相见总行了吧!来!”
看到侯忠亮端起酒杯,蒋震也伸手端起酒杯,但是,表情依旧装得酷酷的,似是有些不情愿一般,轻轻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
“瞧你这个样儿……还生气呢?”侯忠亮笑着说。
蒋震一脸认真地说:“这个节点很关键。”
“对,这个节点确实很关键。”侯忠亮看了看手表,抬起头说:“告诉你个秘密,今晚汉东省有个重要的会要开。”
“这不是什么秘密。”蒋震夹了块肉,嚼了嚼咽下去之后,低声说:“今晚十点,李耀东主持召开全省扫黑大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侯忠亮略感惊讶。
“那会儿在李耀东办公室,李耀东当着我的面让吴同伟厅长下的会议通知。”
蒋震说着,再次端起酒杯,冲着侯忠亮说:
“现在这情况,我跟李耀东的对抗已经成了明面上的对抗,我跟李耀东已经形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情况,要比你想象中严重得多,现实官场上,你很少见到这种明面的对抗。”
“你知道严厉行书记怎么说的吗?”侯忠亮忽然开口道。
蒋震那刻纵然再怎么波澜不惊,听到侯忠亮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敏锐了起来。
因为他没有想到侯忠亮不交心则以,一旦交心竟然如此坦白,这官场情商,着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这一句‘你知道严厉行书记怎么说的吗’透露了非常多的信息。
第一是,严书记已经知道开始对抗了;第二,则是完全暴露了他跟严厉行同一战线;第三,则是严厉行在背后教育他怎么做。
“严书记……”蒋震说:“你跟严书记会后见过面?”
侯忠亮听后,顿感自己酒后有些多言,但是,事已至此,坦白了就是!
“对……你知道我跟严书记的关系多密切吗?”侯忠亮说:“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密切。”
“你们多密切我不管,我现在只想带着你干一件大事儿,而不是让你站在一旁跟个闲人似的。”蒋震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侯忠亮说:“知道吗?今晚李耀东带着吴同伟去了严书记办公室,还说了扫黑会议的事儿。这个扫黑,是针对耿东烈为首的黑社会组织进行扫黑!然后,你猜严书记怎么下的指示?”
“扫黑除恶是国家层面定下来的调子,严书记绝对会让李耀东书记坚决执行,扫黑务尽。”蒋震说着端起酒杯,跟侯忠亮碰杯之后,微笑说:“我,没猜错吧。”
“我现在才发觉,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啊,比我们京城里的人精多呀。”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蒋震咕嘟一口,放下酒杯夹了口菜,边吃边说:“……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但是,我们基本都是从基层、从乡镇,这么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经历了那么多事儿、积累了那么多的官场经验,这么点事情都看不出来的话,还做什么官了?早就让人家给斗下去了。”
“啪”侯忠亮放下酒杯后,指着蒋震说:“说实话,我也想要走你们那条路试试,奈何我老婆舍不得,但是,我也很苦啊!我们的工作也不轻松啊!检察院啊……那是多少大案要案,多少人性的复杂,多少争斗都藏在那一个个的案件深处呀。别看我年纪小,我也是经历得相当多!所以,当严书记让我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我很不开心!我侯忠亮就是个渔夫的本事吗?不可能!我侯忠亮要的是别人的认同,我要的是深入调查之后的当面揭穿!如果可以,我更愿意跟对方正面冲突!就像你这样!”
“你知道东家帮吗?”蒋震恰如其时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侯忠亮酒量不怎么样,一杯多白酒下肚之后,骨子里的傲气就遮不住了,微微仰躺到靠背上,用手猛拍一下桌子之后,指着桌上的菜说:“给你说句实话,我侯忠亮之所以来汉东,目的就是这个——肢解东家帮!”
蒋震听后,当即端起酒酒杯,眼神之中带着轻微的蔑视,“那我得提醒你一句,你…斗不过吴同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