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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王是真的喜欢谢危,顺便对薛定非也爱屋及乌。他对他俩的培养算是十分尽心,不仅请了夫子教,还让他俩时常跟在他左右听他和谋士之间的谈话。
谢危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展现了出了强大的筹谋之力,更是助平南王在京中安插了许多暗卫和探子。
但暗卫和探子大多起搜集情报的作用,在谋权上掀不起什么波澜,充其量就恶心恶心朝廷。于是谢危趁机提出参加科举入仕,为平南王搅乱京中局势,让各大势力之间鹬蚌相争,然后他可以坐收渔利,完成大业。
平南王虽有疑虑,但对他还是信任的,权衡利弊后同意了他的想法,让他去京中搅动风云,但必须时时来信汇报进展。
谢危不愧是被平南王选中的人,在科举中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三元,谢危的名字一时名动京城,风头无两,成了御前簪花的少年郎。这一年他才十六。
彼时大乾的皇帝正是当年太子沈琅。沈琅继位多年,但太后一直垂帘听政,他看似是这大乾至高无上的帝王,其实就是太后的傀儡,此时的他无比渴望亲政。
这天,沈琅秘密召见了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谢危。新科状元从六品,为翰林院修撰。
沈琅查探过谢危,南方商贾之家,家世清白与朝中各势力都无交集,且新官上任想必各势力还没摸清他底细,未曾动手拉拢。
由于太后干政,沈琅束手束脚,朝中大臣半数以上是薛家势力,他这个皇帝风雨飘摇,他想做的事也屡次数次被太后驳回,他已经忍无可忍。
此次召见谢危他故意将太后擅权干政的事拿到明面上探讨,询问他的想法。
谢危早了解沈琅的想法,只问了一句:“皇上认为,这天下姓沈还是姓薛?”
听完沈琅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初平南王叛军攻进皇城,太后说薛远救驾有功,直接给了一个定国公的爵位,官从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时他还小,既是舅舅坐此高位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看来,薛远在朝堂笼络人心,太后在后宫又干政,他们已经只手遮天了。这天下早就是他薛家的天下了。
沈琅不动声色,只反问:“谢修撰希望这天下姓沈还是姓薛?”
“天下既定,唯有一主。圣上如今只是将家事变为国事了,可殊不知家不齐如何治国?国不治天下又如何平?”
“谢危,你大胆……”沈琅边上的大公公魏昭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先声夺人。
谢危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跪着,并没有理会魏昭的话。
沈琅确实有些愠怒,但他还想听谢危说下去。
“魏昭,我看你胆子也不小。今日之事若有第三人知晓,你魏昭提头来见。”
“滚去门口守着。”
“是,咱家多嘴了。”魏昭缓步退下。
魏昭是沈琅的心腹,沈琅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这谢危说话也确实是直,一个小小的修撰竟敢如此质问天子。
但沈琅转念一想:也许要将这大乾稳稳拿回手里就缺一个敢的人,这不就给他送来了。
“你先起来,且说说如何治家。说得好就不追究你这大不敬之罪,说不好,朕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沈琅威胁意味深浓。
谢危根本不怵,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又养在平南王手下多年,沈琅虽为天子但在朝堂待久了又不掌实权,威胁的话也是说的轻飘飘的。
不过谢危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的。
他没有起身,仍然笔挺地跪着:“圣上,如今这大乾内忧外患。外患尚有燕家军平衡,内忧……”
“你直说,不治你罪。”
“薛远一家独大,且拉拢群臣,再加上太后,皇权已被架空。”
“你还真敢说,不怕我砍了你的头吗?”沈琅假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谢危脸上闪过一丝痛恨的表情,但转瞬即逝,“圣上要我脑袋我双手奉上,可圣上要别人脑袋恐怕得薛家点头。”
“砰~”一个精致的琉璃茶盏被沈琅砸在地上,滚烫的茶水,琉璃的碎屑有一些溅在了谢危的衣服上,也有一些直接溅在了手上。痛感传来,谢危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
“好一个要薛家点头”。沈琅盛怒,转而探究地看着他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谢卿才入仕不久,对这朝堂倒是颇为了解啊!”自古帝王多疑,谢危哪能不明白沈琅话里的意思?
“我自中状元,得圣上御前簪花,家中便偶有大臣前来拜访,虽是不同品级的官员,但大抵的意思都是让我向定国公表忠心。”谢危故意哪里痛就往哪戳。
“向定国公表忠心,薛远是要反吗?”沈琅果然怒不可遏。
“臣不敢妄言,但圣上当知如今的问题并不全在薛远。”
“在太后。”沈琅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这个母后倒也是真心待过他的,当初更是在平南王手中救他一命,所以他一直容忍她,但他的母后太爱权利了,明知儿子已成年还没有还权的意思,朝中大臣偶有提起的也都被薛远一派含糊盖过去了。
“圣上若信任臣,臣或可助你摆脱太后干政……”
“哦~说来听听。”
“还请圣上附耳。”
沈琅踱步过去,附耳,谢危巧舌如簧说的他龙心大悦。
他扶起谢危:“谢爱卿果真大才,那我便依你之计先让薛远自断羽翼。”
谢危行了一礼:“臣告退。”
谢危一路缓步出宫,看着他身上的茶渍和手上的伤痕不少人都以为他触怒了圣上。沈琅本来让魏昭带他去太医院清理伤口,他却说:“不可。旁人越是怀疑我与圣上生了嫌隙,那我便更能为圣上出力。”
这一下就把沈琅哄的团团转,不过这也确实能保护自己,毕竟初入朝堂根基不稳,得遮蔽锋芒,处处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