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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乞乾归的剑之所以被称为弹剑,乃是由于其剑虽然轻软,但是需要的时候剑上的力道却不比任何硬剑或者重剑差。这种力量随时产生变化,时轻时重,往往令对手摸不着头脑。弹剑之所以难于对付,除了剑招的灵动繁复之外,就在于这种倏忽变化的力道,对手稍有疏忽便会中招。
能够在如此轻软的剑中注入沉重的力量,并且让这种力量轻重不居、变化无常,足见伏乞乾归的高超功力,一般武者是不可能这般轻松自如地驾驭自身力量的。正因如此,在面对同为皇极九层境修为的武者的时候,只要软剑在手,伏乞乾归便有足够的取胜自信。
在伏乞乾归眼里,风飞扬不过是寻常武者,反倒在他面前无端托大,乃是对他这个巅峰武者的极度不尊,所以他要杀鸡儆猴,让在场的其他人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怀着这种想法,伏乞乾归出手不留情,在软剑中灌注力量,那软剑带着嗡鸣声直奔风飞扬咽喉。
风飞扬作为巅峰武者,哪还看不出眉眼高低,于是疾速撤步,躲避对手杀招。
伏乞乾归满拟一招制敌,不意被对手躲过,当即连施杀招,务要数招之内将对手斩杀当场。
风飞扬眼见对手招式凌厉,不敢继续托大,掣出长剑,同对手生死相博。察觉对手剑招飘忽不定、剑上力道大小不居,风飞扬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对手,丝毫不敢轻忽,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对手过招。
蔺夏等到伏乞乾归动手之后,满以为自家主子三招两式之间便可斩杀对手,于是对群雄洋洋说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不知死活地来到这里送命,相信伏乞山主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施展高超功夫将你等一一灭杀。识相的话,赶紧跪在地上向爷爷我磕几个响头,爷爷向伏乞山主讲几句情,说不定会饶了你们的狗命,允许你们做爷爷的奴才。嗯,那个女娃娃恁般漂亮,不妨做爷爷的贴身侍女,哈哈!”
蔺夏这番话一出口,不但群雄个个义愤填膺,便是寻怀盅也异常不满。蔺夏武功低微、见识不广,不知道对手的状况,可是寻怀盅却略知一二,雷恶地的鼎鼎大名他是听说过的,天才少女顾晚晴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单是这两个人都够他们对付的了,再加上其他人,他们岂是敌手?眼下他们最大的倚仗与对方阵营中的老者打得正酣,蔺夏若是把人家惹恼了,他和蔺夏就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更何况,蔺夏还不知死活地公然侮辱顾晚晴,一旦天才少女因此动怒,蔺夏顷刻之间便会成为死人。
果然,蔺夏话音刚落,顾晚晴就越众而出,笑意吟吟地对蔺夏说道:“哟,这是哪个林子里飞出来的烂鸟,这般不知死活地聒噪!老娘已然等不及了,这就贴身服侍你一回如何?待会儿你去了阴曹地府,老娘就没机会服侍你了呢。”
说着,舞动手中软剑,直直地冲着蔺夏而去。
蔺夏继续狐假虎威:“你干什么,老子劝你还是不要冲动,免得待会儿后悔!你听好了,老子乃是河沙宗掌门,还有皇家宗门罩着,你要是动手,可得想好了后果!”一边说,一边毫无自信地用眼神向寻怀盅求助。
面对如此愚蠢的队友,寻怀盅内心暗骂不已:你他娘的自己引火烧身,还千方百计拉着老子垫背,到底什么意思?自己作死,干老子什么事?
仔细权衡之下,为了保全自家性命,寻怀盅赶紧撇清关系:“诸位,蔺宗主浑身是胆,一番豪言壮语发自内心,寻某虽然佩服,却是不太赞同。若是有所得罪,诸位跟他算账便是,寻某两不相帮。”
说罢,纵身跳出两丈开外。
蔺夏登时傻了眼,完全没想到关键时刻队友不帮自己,眼见顾晚晴仗剑来到面前,无奈之中只得仓皇应战。以他区区圣元两层境的低微修为,怎能敌得过顾晚晴的凌厉攻势?顾晚晴纵然跌落了修为,但是皇极七层境的修为依然不是蔺夏能够抵挡的。
蔺夏慌乱之中嚎叫着请求伏乞乾归救命,可是伏乞乾归自顾不暇,哪能顾及他呢?
盏茶工夫过后,蔺夏人头落地,骨碌碌滚下山峦。
寻怀盅暗道侥幸,庆幸自己明智地及时跟蔺夏撇清了关系。可是这种庆幸并未维持多长时间,盖因顾晚晴斩杀蔺夏之后,接着挥剑向他攻来。
情形如此,他再想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顾晚晴,寻怀盅如临大敌,铆足精神,舞动三尖两刃枪应战。按理说,那三尖两刃枪乃是长兵器,对战顾晚晴的软剑具有一定优势,可是寻怀盅只有圣元三层境修为,他并不知道顾晚晴修为已然跌落,仍旧以为她是皇极九层境武者,因此对战之际不免缩手缩脚,兵器上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峰顶上镇元山一方的三个人之中,蔺夏授首,伏乞乾归和寻怀盅各自与对手相战,此外再无一人露面。燕阳见状,示意雷恶地等带领各个战队分头攻击分散在不同山脊上的镇元山弟子,自己跟张彝则守候在当地,以便随时策应风飞扬和顾晚晴。
众人领命而去,山脊上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厮杀吼叫之声。
伏乞乾归跟风飞扬捉对拼杀,起初尚自对风飞扬怀有轻亵之意,可是真正交起手来,方才发现对手并非易与之辈、至少有皇极九层境修为。诧异之中,伏乞乾归改变了先前横冲直撞的蛮横打法,耐心跟对手周旋起来。
风飞扬也对伏乞乾归那深湛的修为和扎实的武功感到惊异。这些年来,除了在亮玙山遭遇的各种各样的异域武者,风飞扬在三千世界并未遇到真正的对手,绝大多数武者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他想求得一败都没什么机会。先前他之所以冒险闯入幽明山之中的各个秘境,就是想在秘境中寻觅可以一战的对手,可惜的是挑战了几个像样的对手之后那些秘境便轰然崩塌。现在遇到伏乞乾归,对手虽然招式老辣,自己随时面临伤亡的危险,可是风飞扬终于找到了能够逞一时之快的机会,心里不由大呼过瘾。
为了好好过把瘾,风飞扬并未使出压箱底的功夫,而是尽量把打斗的过程延长,好在他现在没有其他事情,不急于赶时间。
伏乞乾归却不是这么想。他现在的使命不仅是战胜眼前的对手,还要保护镇元山不受侵害。适才蔺夏被顾晚晴三下五除二之间削掉脑袋,伏乞乾归固然心寒,但并不是多么心疼。不管怎么说,蔺夏都不是镇元山的人,所统领的那个河沙宗平日以贩卖河沙为生,本来也没多大出息,便是整个宗门覆灭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镇元山不同,它是皇家宗门颠覆武林的马前卒,对一众投靠皇室的武林宗门来说具有极强的标杆意义和象征意义,一旦镇元山被灭,那么其他已然投靠过来的宗门便会产生动摇,或者首鼠两端,或者干脆背叛皇室,这个结果是皇室绝对难以承受的。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结果,那么皇室多年来的心血就等于白费了,追究起责任来,他这个整件事情的操刀手如何向皇室交代?
因此,他想尽快结果对手,再去帮助不远处打得甚为吃力的寻怀盅,之后再去帮助分散在各个山头和山梁上的镇元山弟子。
其间或许有重大的牺牲,但无论这个牺牲有多大,镇元山的名号一定要保住。
想到这里,伏乞乾归不由加快了进攻的节奏,将弹剑的威势发挥到极致。
那弹剑能够名震天下,实非浪得虚名,招式之诡异着实令对手防不胜防。风飞扬饶是极度谨慎,仍是不时被对手手中的软剑划伤,好在那些伤痕都不深,对像风飞扬这样的武者来说算不得什么。而风飞扬之所以屡屡中招,乃是由于把握不准对手招式的虚实,那看似虚招的招式之中实则蕴含着强大的力道,看似实招的招式之中却全无力道,其实就是虚招。
两个时辰之后,风飞扬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划痕四布。
燕阳抢上前,扬声说道:“前辈且退下休憩片刻,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晚辈吧。”
风飞扬边打边回应:“小子,这个老家伙惯使诈招,老夫不信你能对付得了。你且稍安勿躁,老夫迟早把这个老家伙料理掉。”
燕阳闻言,只好退后继续观战。
另一旁,顾晚晴跟寻怀盅打着打着,从山顶打到了附近的山梁上。张彝见状,对燕阳说道:“镇元山那个老小子可能想找机会逃跑,本座前去盯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跑了。”
说罢,也不待燕阳回应,径自撒腿往山梁处奔去。
此时此刻,四周的山头上、山谷中,厮杀呐喊声兀自此起彼伏,其间夹杂的鬼哭狼嚎声都是镇元山武者发出的。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燕阳隐隐感到群雄距离拿下镇元山已经不远了。至于寻怀盅和伏乞乾归这两个巨慝,拿下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