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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那活当的东西,岂不是也丢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青年男人挤到最前面,愤怒地瞪着范管事。
范管事一时愣住,他平日里都待在后堂,也只有贵重的物品才会找他掌眼。这青年猛地一说,他哪里有印象。
范管事心虚地嚷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是那些贼人的同伙,现在故意来混淆视听!”
青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当票,最上面赫然印着恒舒典的铺名。
周围的人在这条街上生活久了,即便没有在恒舒典当过东西,对他家的当票也不陌生。他们一眼认出,这就是恒舒典的当票。
范管事也看到了当票上面二掌柜那龙飞凤舞的防伪鬼画符,乍一看,的确是他们家的票据。只是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贼子,不仅将明面上的典当物、账本和家具都搬空了,连暗格里的私账账本也一并带走了。
而眼前青年男子手中的当票上,防伪标记的一角还额外多出一个暗记花纹,这正是他们每次走暗账的标记。
自从老主家过世之后,江南那边对京中产业的掌控力度日渐减弱。这几年来,不光是恒舒典,神京城里薛家其他铺子的管事们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而范管事,更是其中的牵头人。
在这些人里头,有不少都捞足了油水,向主家赎身后,远走高飞。
此刻范管事真是悔不当初!
要不是他手里管着的恒舒典油水最大,他又想最后再捞几笔,说不定他也像其他管事一样,向主家提出告老还乡了。
他眼珠滴溜溜地乱转,仰着头抵赖道:“我们铺子里的账本都被偷走了,谁知道你这张当票是不是真的!”
他这话一说,周围立马炸开了锅,大家议论得更起劲了。
“我看就是他们监守自盗,现在账本都没了,谁知道当铺里有什么东西。他空口白牙说铺子不赚钱,反正死无对证!”
“说不定就是他们把账本毁了,推到贼人身上!”
“就是啊!这恒舒典的主家可真倒霉,摊上这样的刁奴!”
“这范掌柜在恒舒典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说不定上面的主子已经换过一次了呢。”
“说得对!说不得就是他们奴大欺主!”
见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将真相拼凑出来大半,范管事的额头上直冒汗。
若说他之前还有一丝半点侥幸之心,觉得账本没了,他们之前中饱私囊的口子算是死无对证。
但此刻,他只有深深的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脱身离去!
“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范管事也顾不上其他了,带着伙计匆匆退回当铺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柜台门。
他急忙吩咐儿子:“你赶快回去,交代你娘她们,带上东西找个安全的宅子躲起来,等这件事有了眉目,我会去找你们!”
“好的,爹!”慌乱之中,范管事的儿子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爹话语中的漏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躲到哪去,范管事又能如何得知呢?
眼见恒舒典的人都退回到柜台后,没有了阻拦,好事的人们和那个青年纷纷涌到柜台前。
其中有好几个身材高大的,比如那个青年,踮起脚朝里面望去,发现当铺的内堂里竟然空无一人!
“他们跑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顿时柜台前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饶是这柜台都是硬木制成,两边还嵌进墙壁之中,但依然经不住这么多人一起推搡。很快,当铺的柜台就被人推倒,通往后院的门也没坚持太久。
大抵当初建造这家当铺的人,也没想预料到,会受到如此多人的冲击吧!
“公子!你看他们都冲进去了!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晴雯有些跃跃欲试。眼下当铺的屋檐将里面的情况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连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
“那么多人一起涌进去,你也不怕被人冲撞到。”黛玉瞥了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小菜,“快吃吧!这家酒楼的点心还凑合,回去可以和厨娘说说,或许还能加到我们平日的菜色里去。”
黛玉院子里的厨娘,是林如海后来送来照顾黛玉饮食的,所以日常多以淮扬菜为主。也就是进京之后,和贾府的厨娘打好了关系,便也学会了一些北方的菜色。
这次她们在这家酒楼里,点的也多是北方的点心。黛玉每样尝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那群人进当铺里搜寻了一番,还真什么都没找到。仿佛蝗虫过境一般,连其他屋子里的家具都一件不剩。
他们这下也害怕了,纷纷离开当铺,他们担心官爷来了,把他们堵在这空荡荡的当铺里,脱不了身。
而那个青年,之前不过是刚刚进京,身上的盘缠花光了,囊中羞涩,不得以拿剑抵了银子,打算等找到活计之后,再把剑赎回来。
可眼下范掌柜都跑了,他无奈之下,只得去京兆府衙门报案。
眼见看热闹的人为了避嫌渐渐散去,黛玉觉得今日应该不会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便催促红莲和晴雯快点吃完。
“公子,你说薛家的人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来人啊?”红莲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糊地问道。
晴雯忍着笑,指着红莲:“要是让古……夫子看到你这样子,肯定又要说你没学好了!”
黛玉看到红莲嘴边沾到的油渍,也偷笑道:“大概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
此刻的贾府内,薛姨妈如遭雷劈。
她坐在床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清晨时分,她被丫鬟们的争吵声吵醒。她不耐烦地听完丫鬟们的禀报,还以为是她们之间闹着玩的恶作剧。
然而,当她站起身准备穿衣时,却发现,除了身上穿的小衣和中衣,她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了!
一番清点下来,她绝望地发现,房间里除了家具之外,她的妆匣和箱笼里竟然全是空的!
所有的衣物、首饰、银钱,统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