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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回以微笑:“一起学倒是无妨。”
薛宝钗正准备提议,一起去黛玉的院子里。
却听黛玉继续道:“只是嬷嬷们教我们的都是寻常的规矩,宝钗姐姐你将来要进宫候选,那些规矩可能不太适用。”
薛宝钗的笑容微僵,可下一瞬,黛玉的话又让她松了一口气。
“古嬷嬷年纪大一些,廖嬷嬷也在她手下多年。依我看啊,让古嬷嬷去姐姐院里,专门教导姐姐,岂不是更好?”
明明是贴心之举,但薛宝钗却感觉十分不是滋味。不仅仅只是黛玉话语中的一波三折,好似在戏耍她,更像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最近无论是姐妹们还是下人,都对自己青眼有加。唯独这个林妹妹,虽然看起来和他人一样,实际上和自己并不亲近。
薛宝钗连忙推辞道:“原本就劳烦嬷嬷们了,怎能再让古嬷嬷亲自到我院子里来呢!还是我去你院子里吧!”
“无妨,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也是这个时辰,我让古嬷嬷过去。左不过就在夹道那头,也不远。”黛玉不等宝钗回答,说完就带着东西离开了,一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迎春见了,忙跟了上去。
“黛玉!黛玉!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后面又没有狼追你!呵呵呵!”迎春小跑着追上黛玉,打趣她道。
黛玉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跟着我作甚,怎么不去找你的宝姐姐?”
“哟!你这是吃醋了?”迎春笑嘻嘻地挽着黛玉的胳膊,“我看你怎么像是怕了她的样子。”
“自然是怕了,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她说不定真要跟到我院子里去了!每天这个屋子里坐坐,那个屋子里窜窜,我都替她觉得累!”黛玉撇了撇嘴,潜意识里就不想薛宝钗踏进自己的地盘。
迎春仔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道:“你还真怕她!”
黛玉见迎春取笑自己,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怕什么!我一拳打倒一个小可爱!”
她环视四周,确认只有自己和迎春的丫鬟在场,便拉着迎春走在前面,小声问道:“你以前有没有遇见过那种特别自来熟的人?和谁都是亲亲热热的,仿佛她都没有好恶一样,给人的感觉假得慌。我遇上这种人,本能地就想离他们远远的。”
黛玉说着,留意着迎春脸上的表情,又说道:“我看你和她倒是挺亲近的!”
“哈哈!还真是吃醋了!放心吧,我还是能分得清亲疏远近的。”迎春安慰她道。
迎春很理解她的这种感觉。在成为迎春之前,她在组织里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人。
他们被称作“变色龙”:外表平平无奇,完全不引人注意,但能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群中。
组织里对这类人评价极高,认为他们是天选的精英。但对迎春来说,这类人她唯恐避之不及,因为实在太难防备了。
“我现在只希望能早点看到她进宫,实在不行就让我爹爹赶快回神京城,把我接回林府。以后什么贾府、薛家,都与我无关了!”黛玉犹如丧失了斗志一般,只想着逃避。
迎春看向黛玉,诧异道:“你之前还说我逃避现实,什么都不做。眼下你也这样,姐妹,你太双标了!”
黛玉被迎春说得不好意思,郑重地对迎春说:“有你在,真好!”
姐妹俩手牵手,一起去向贾母请安,然后各自回了院子。
一进院子,黛玉四下张望,寻找古嬷嬷的身影。
按照排班顺序,今天应该是廖嬷嬷来教她规矩。但眼下黛玉找古嬷嬷有急事,便临时做了调整。
她对王嬷嬷吩咐道:“妈妈,请古嬷嬷过来一下,今天由她教我好了。”
“姑娘,您找老身来有何事?”古嬷嬷缓缓走进内室,每一步都似乎经过丈量一般,几乎是差不多的距离。
黛玉迎上前,拉着古嬷嬷的手,将她引到椅子边坐下,说道:“我舅母妹妹家的女儿,正在贾家待选。她找到我这里来,想和您学学规矩,我实在拒绝不了,便答应下来。这段时间,恐怕要辛苦嬷嬷了。作为答谢,我给您双倍的月钱!”
古嬷嬷波澜不惊,脸上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她微微屈膝回礼,说道:“姑娘言重了,老身自当尽心尽力。”
黛玉点点头:“您明天就按照下学的时间过去。至于每天学多久,就由您和宝钗姐姐商量决定,您别累着就好。”
古嬷嬷不以为意,以前在宫里,多少小宫女都教导出来了,哪里会怕一个小姑娘!
见黛玉似乎还有话想说,古嬷嬷主动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嬷嬷知道自来熟吗?”
“自来熟?”古嬷嬷微微一愣,慢慢琢磨这个新奇的词汇。
黛玉见状,解释道:“就是那种特别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和什么人都聊能聊得火热,和谁关系都好。有的‘自来熟’还特别会把握分寸,能观察到对方的反应,从而调整自己的言行,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古嬷嬷恍然大悟,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姑娘说的应该是那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吧!”
她回想起,黛玉之前提到的、舅母家的表小姐,顿时明白了她的烦恼所在:“姑娘是因为那位宝钗姑娘而苦恼吗?”
“也说不上是苦恼,就是不喜欢和她相处。好嬷嬷,你能不能指点我几招,遇上她我该如何应对呢?”
黛玉难得眼中流露出无助,让古嬷嬷有些新奇。
她之前从丫鬟们口中,听到的都是黛玉如何处事不惊、心思缜密。但此刻,她还是头一次看到黛玉这样无助。
这才像是一个八岁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古嬷嬷微微一笑:“遇到这种人,其实也不难应付。在我看来,有三种办法,也不说哪种方法是上策。如果姑娘经常要和她打交道,只用一种办法肯定是不可能的。通常要几种办法交替使用。
简单说来,就是含糊其辞,转移话题和以静制动。”
“如何个以静制动法?”黛玉拽住古嬷嬷的袖子,眼里都是求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