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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她轻描淡写地瞥了王熙凤一眼,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在心里又啐了一口,觉得婆子传上来的消息有些烫嘴。
她干笑着掩饰尴尬,说道:“前面薛家表弟带了些东西,下人们粗手笨脚地打翻了。这原本是小事,谁曾想不知道被哪个嘴巴长的,传到了政老爷耳朵里,现下他正在前院训话呢!”
“你们去看看罢!让宝钗丫头留在这里便好!”贾母的脸色也暗沉下来,她挥了挥手,示意鸳鸯扶她回了正房。
黛玉心里痒痒的,也想去前面看热闹,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期待一会回梨香院,听林吉给她汇报了。
薛宝钗则有些担忧,她那不成器的哥哥是不是又弄出什么祸事,但又不敢违抗贾母的意思。她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跟着三春一起进屋。
屋里的气氛开始还有些凝重,薛宝钗坐在贾母身边,努力让自己忘掉前面的事,开始为她们讲述上京途中的见闻。
而贾宝玉坐在贾母的另一边,盯着薛宝钗的眼神熠熠生辉,像精美的宝石一般璀璨。
黛玉看着这一幕,嘴角止不住上扬。
迎春朝她那边微微倾身,问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黛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随着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迎春偷偷白了她一眼:“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黛玉眨了眨眼睛,轻轻捏捏她的手:“好了,我晚些会告诉你,现在不是说的时候。”
闲聊了一会,也不见下人进来回禀。贾母的脸色又有些不好看,她吩咐一旁的丫鬟们:“时间不早了,不等他们了,我们先用吧!”
“是呀!我们饿一会倒是不打紧,可不能让咱们的老祖宗饿着了!”黛玉打趣道。
贾母被黛玉的话逗笑了,她指着黛玉说道:“你这丫头!你舅母不在,就罚你给我捧饭吧!”
“呵呵,那一会外孙女若是饿得手发抖,老祖宗可别怪罪我呀!”
贾母笑着摇了摇头:“你这猴儿,就知道逗我开心,哪能真让你捧饭!走罢,别把你饿着了,你爹爹要是从扬州上京来,找我老婆子要人,那我可招架不住!”
说着一行人往花厅走去。
众人没注意到,薛宝钗心事重重地朝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贾母他们的晚饭都快用完了,王夫人才带着薛姨妈和王熙凤回来,她们的表情都不是很美妙,而邢夫人却挺开心,笑呵呵地向贾母告罪。
顾及到在场的女孩子们,她们并没有提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已经解决了。
“都安顿好了吗?”贾母问道。
王夫人觉得今日失了面子,显得有些沉默;王熙凤则觉得自己是个小辈,轮不到她回话,少见地躲了过去。
倒是邢夫人笑着回答道:“这薛家外甥到底还是年轻,难免被下人带坏了去。二老爷已经安排他住在外书房。正好前院住了不少先生,正好教他收收性子。”
薛宝钗深知自己哥哥的性子,可见她母亲薛姨妈脸上讪笑着,没有反驳什么。她也压下心中的疑虑,打算晚些时候再问问。
“也好,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让宝钗丫头也和姐妹们亲密些。”贾母一天忙碌下来,也感觉有些乏了。正好王夫人也想带着薛姨妈回房说些私房话,众人便各自散去。
薛宝钗见薛姨妈要去王夫人的院子,她不好跟过去,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迎春察觉到她的无措,暗自摇摇头,对她说:“薛家表姐,不如先到我屋里去坐坐。待会我遣人去问问太太,把你们安置在哪个院子里。”
黛玉也跟着进了迎春的房间,姐妹们围坐在一处,她状似好奇地问薛宝钗:“宝钗姐姐,是不是码头上的船太多了,所以耽搁了?”
薛宝钗温柔一笑,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也不知道怎的,可能是我用来装书的书箱用得时间久了,下船装车时竟然散了架。只能重新找箱子收拾,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
“真的吗?等姐姐安顿好了,我能不能去姐姐那里看书?”
“当然可以。”薛宝钗答应地十分爽快。
不过在场的人中,或许只有探春和惜春把这话当真。单说薛蟠会随意出入她们住的院子,黛玉和迎春就不会随意过去。
感觉没过多久,王夫人那边就遣人过来通知,说薛姨妈准备去休息了。众人互相道别,各自回房。
黛玉和薛宝钗恰好有一段同路,但两人没有走在一处。薛宝钗跟着婆子走在前面,而黛玉恭敬让路,示意她先行。
别看薛宝钗年纪虽小,但自小也是跟着薛父,读书识字自是不必说,人情世故也颇为了解。
也就是薛父死后,她更在家事上用心,但读书也从未丢下过。
因此,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黛玉的疏离。
尽管在众人面前,黛玉对她依然很亲和,但总带着一股子违和感。不过,这仅仅是她自己的直觉。
薛宝钗跟着婆子进入王夫人的院子,黛玉则带着雪雁等人火急火燎地返回梨香院。
一进院子,黛玉对守在院门口的婆子们说道:“快快快,以后咱们院门就不要打开了。有人敲门,务必要问清楚之后再开门。你们换班时也要把这件事告诉下一班的人。如果出了纰漏,全家都发卖到矿场上去!”
“是!”
婆子们听到黛玉的命令,立刻行动起来。她们都看到黛玉脸上严肃的表情,牢牢记下了黛玉的吩咐,没人敢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走入内院,蓝蕊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兴奋地对黛玉说:“姑娘,我这就去叫林吉过来,您晚上还想吃点什么吗?”
黛玉思考了片刻,说道:“给我弄一碗酒酿小圆子吧!”
“好嘞!”蓝蕊先去给林吉传话,才去小厨房找值夜的婆子。
每晚灶上都会留着火,以便给那些值夜的婆子和小厮们做一些宵夜。
这是梨香院里独有的福利,其他院子可没这个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