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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提及了,罗非白也不好当一无所知的莽人,于是挑眉:“这个不必你们说我也晓得,我既是科举中人,又岂不知朝廷大事,何况这事人尽皆知,凉山王啊,曾经的异姓王,后来的叛国反贼,那天我过凉山前,路上遇到的挑担贩子看我书生模样以为我登山游玩,提醒我不要去山顶,上面就有凉山王寺,有点避讳。”br/>
这是实话,她没造假。br/>
闲聊时,她偶尔也不提“本官”。br/>
张叔尴尬,略有忌讳,道:“就是大人您过的凉山,山顶的确就是凉山王寺,始建于建朝时先帝所赐,因是一起打天下的肱骨重臣,封异姓王,开山建宗祠寺宇,荣耀万丈,后来谋反,先帝暴怒,灭其族,各地清缴,这凉山王寺却是留了下来,留寺不留人,此后当今陛下登基后让人重新修缮,且允许香火供奉,后人有所议论,各种原因都有,但想来其实坊间门一直有传闻,当今陛下跟凉山王长女年少青梅,素有交情。”br/>
说是交情,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交情,而那灭族之事后,那凉王郡主又是何等下场。br/>
他不说,江沉白也不敢说,但民间门跟朝堂都三分清楚。br/>
想来,这凉山王压根就没谋反过。br/>
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只是民不语上官,官不论王事。br/>
到底是避讳的。br/>
罗非白这么狡猾的人自然也没当着两人的面大肆议论君主之事,只是眼底晦暗不明,思绪有些泛空,但还是问:“张家七口人的尸体尸检可是张仵作你负责?”br/>
“是,我当时查过,的确是死于砒霜,但别的,小人的水平有限,也不知背后藏了哪些阴诡,大人若要重查,可是要从尸身入手?”br/>
江沉白皱眉:“可是他们今日都下葬了”br/>
张叔:“还未,按习俗,今日出丧去祖地,明日才是下葬,张氏是大族,今夜是在祖祠守棺,明日午后才能下葬,还来得及。”br/>
丧仪之事慎重非常,乡下人最迷信,半点不肯携带偏差,唯恐坏了风水,遭了报应,这点他们老一辈人最为恪守。br/>
“我更在意张翼之这混账会吐露什么秘密。”br/>
他还是在意老太爷的事,有点隐隐督促罗非白尽早逼问张翼之。br/>
可罗非白因为深夜熬着而略疲惫了,才慢吞吞接上之前开端的话头。br/>
“本官觉得他不会。”br/>
啊?br/>
什么不会?br/>
“睡吧,明早再问,本官身体不好,不得熬夜。”br/>
罗非白推开窗,看了一眼远方的夜色。br/>
月明星稀,却能看到高耸而山脉纵横的凉山就在北面。br/>
看似很近,又远若天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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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村,张氏祖祠果然有人守灵,七副棺椁排排列,端是威严肃穆。br/>
但入夜既阴森可怖,山村里因水汽汇聚,越显得潮湿阴凉,纵然张氏算大族,宗祠修建大气,并不漏风,这到了夜里也是火炉子燃着也不够暖人。br/>
“柴火还有吗?再添点,真冷啊,这都三月了,咋入夜还这么冷。”br/>
“咱这边挨着淮水,本来就水汽重,风大,不奇怪,谁让你不多穿点。”br/>
“我这不是胖吗?省得你们这些混账老说我大腹便便胖如球,我就少穿了点,谁知道这么冷,还好阿爹跟张二叔他们没来。”br/>
守夜的人除了张家二房,既张作谷一家轮一人,别的便是宗族其他远亲出两个,既是礼仪,也是宗亲之义。br/>
今夜守灵三人,俱是青年,身体扛得住。br/>
但后半夜有点打昏头了,相继趴伏睡着。br/>
火炉子噼里啪啦燃着火星。br/>
棺椁靠着祖宗牌位的一端黑暗未被烛光蔓延到,上梁垂挂的祷祭白幡随着夜里冷风微微动,时不时扫过棺椁首端。br/>
突兀!br/>
一只黑乎乎的手抓住了白幡。br/>
五指粗糙,指甲盖黑乎乎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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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br/>
罗非白手里拿着李二一大早从市界上买来的葱油饼吃着,一边看着面前再次被提到刑房的张翼之。br/>
后者刚被上过药,神色比起昨晚镇定许多,当罗非白问他可否记得昨晚提起的什么灭门案。br/>
“大人,小的重伤,脑子昏聩了,实在想不起往日案件”br/>
罗非白吃饼的动作停了下,又继续吃,“板子打你脑子上了?”br/>
“倒不是,就是虚弱。”br/>
张翼之一副昏昏欲睡闭上眼的样子。br/>
张叔等人看着都来气,心里也吃惊:这狗东西果然反口了,怎会如此?br/>
张翼之死猪不怕开水烫,罗非白也没多说,吃完饼起身出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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