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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小院,主屋的房门被重新掩上,门锁紧闭。
随着某道脚步声远去,院中恢复了寂静。
光线昏暗、紧闭房门的主屋内。
灰尘在空气中悄悄荡漾未落。
一张盖防灰布的八仙桌上,除了多出的信封、官印、官服等物件外,还有一盆悬挂甘露的兰花摆放桌上,不知是从何时起、被人从窗台边端了过来。
君子兰静静面对八仙桌前方紧闭的房门。
一切归于寂寞无声。
而远处那道放下包袱、孤身离去的灰色青年身影,头不回的大步朝大孤山方向走去。
“人怎么样了,还没醒的迹象吗?”
某间吏舍,一座重兵把守的院子内,屋门被人从外推开,有一道严肃嗓音传进屋内。
躺有昏迷犯人的屋内床榻边,几位看守的青年捕快闻言纷纷起身,让开位置。
燕六郎手扶刀柄,一脸肃穆,自外面走来。
青年捕快们围了上去,七嘴八舌:
“还没呢,六哥。”
“六哥,此妖女自从上回突然吐血昏死过去,咱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是不是已经回天乏术了?”
“瞎说什么呢?之前一息尚存、卧床半月,都被谢师爷救回来了,现在这不就是吐了口血吗,问题不大,别乱出主意。”
燕六郎微微皱眉,朝左右的下属们呵斥一番。
不在欧阳戎身边,燕六郎的画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显得一本正经,公事公办,令下属们畏惧敬佩。
至于变化的原因,可能是辈分潜移默化的从欧阳戎嘴里的“小六”、“六郎”,变成了下属们嘴里的“六哥”、“六爷”吧。
又询问了青年捕快一番病犯近况,燕六郎微锁眉头,遣退众人去往院中看守。
屋中,仅剩二人。
燕六郎站立床头,垂目瞧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玉卮女仙。
扶在手柄上的手掌,一会儿揉握,一会儿松开。
似是陷入了短暂犹豫。
燕六郎看了眼窗外,轻轻颔首:
“夜长梦多,还是知会一下谢姑娘吧,这事看来还是得谢姑娘处理了,越拖风险越大,万一这妖女嫌犯死了…欸。”
他一脸惆怅,默默将手伸入怀中,转而掏出一枚苍绿色的玉佩,低头嘀咕:
“谢姑娘走之前也叮嘱过,这里若有急事或变故,就立马将这枚注入有她些许灵气的通灵玉佩敲碎,能让其千里之外感应,快些返回…”
不知过了多久。
玉卮女仙昏迷的床头,蓝衣捕快身影消失,几位青年捕快回归看守。
床榻旁边的茶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堆碎玉。
引得其中眼尖的捕快好奇转头。
只见茶几上,玉佩碎片色泽洁白。
苍绿褪尽。
这艘自江州龙城县启航的官船,在水运商贾络绎不绝的浔阳江一段,并不太起眼。
至少没有不久前那一伙儿承载洛阳使者们的宏伟船队醒目。
风浪忽急忽缓的大江上,偶尔有船只与官船擦肩而过,吸引来一些路人目光,至多也不过是引来几句对船只主人官身几品的猜测嘀咕。
这些嘀咕声,在喧嚣的江风中,很快就被吹散。
这个时代的旅途,其实是十分枯燥乏味的,这还是水运最为快捷的情况下,若是陆路,走个数月半年都是常态。
江面上,清晨的薄雾刚被晨风吹散,上午的崭新初阳刚刚升起,船头甲板上,一众船夫聚众摸鱼,聊天打屁。
有老船夫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当年在某位岭南封疆大吏离任回京的船上做船夫时,不小心听到、看到的封疆大吏十八房小妾们争风吃醋的故事。
其它脸色黝黑、皮肤被江风吹的粗糙的船夫们听的十分津津有味。
偶有几个路过甲板的无聊梅鹿苑丫鬟与侍卫随从们,也驻足吹风,目不斜视的望着江景,悄悄侧耳,收集八卦。
可这时,不远处某个船舱主室传来一道推门声。
围聚摸鱼船夫、丫鬟侍卫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脸色一肃,二话不说就转头走人,四散离开,各干各事,坚守岗位。
他们看都看没看传来开门声的位置,似是十分熟悉这个信号。
果然,少顷,有“年轻县令”的熟悉身影出现在甲板上,朝船头走来。
年轻县令腰配一柄长剑,绕着船只转了一圈,脸色漠然,沉默寡言。
这一副旁人勿进的模样,令周围的船夫与丫鬟侍卫们都不敢去搭话,众人埋头做着各自的手中伙计,轻手轻脚,似是生怕不小心动静弄大,引起这位年轻俊俏官人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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