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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从小拧子口中得知张太后的意思后大为高兴,道:“朕平时对太后没有尽到孝道,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太后还是坚定地站在朕一边,朕心甚慰!”
小拧子道:“是啊,陛下,太后娘娘对您很关心呢。”
朱厚照笑了笑道:“不管怎样,先把沈小姐迎娶进宫再说……朕很想亲自出宫去看看。”
“万万使不得。”
小拧子赶紧摆手道,“陛下难道忘了?您可跟沈大人说过不再谈迎娶沈家小姐入宫之事?现在就当是太后娘娘想促成此事,若您出面的话,沈大人肯定又会到您跟前来进言,怕是婚事要落空。”
朱厚照想了想,连忙点头:“有道理,这两天朕非但不能出面,还要故意隐藏不出。那就对外宣称朕生病了,暂时不开朝议,也不见什么人,尤其是沈尚书来,一定要将他阻挡在外,这是宫门内,他想硬闯也不行……嘿嘿。”
此时的朱厚照就像个阴谋得逞的小孩子,觉得现在做的这一切新奇而好玩。
小拧子暗忖:“陛下平时也算有些小智慧,为何在沈小姐的问题上这么犹豫不决?难道陛下对沈大人离朝的担心有那么大,以至于始终没法保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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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回到家,心里依然很不爽,觉得自己当不成皇帝的丈母娘,女儿算是白养了。
沈明钧走出来道:“娘子,咱匆忙回来作何?”
周氏看了眼丈夫,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努力心平气和地说道:“还有东西没带,所以打算回来住上几天,过些日子再南行。”
因为对丈夫的愚钝感到失望,周氏多有敷衍。
沈明钧不疑有它,往内屋而去,恰在此时门口有丫鬟匆忙跑进来,急匆匆地道:“老夫人,朝廷的人来了,很多很多……人……”
“什么?朝廷的人?难道又是来迎亲的?”
周氏一双浑浊的眼睛陡然放光,本来心灰意冷突然变得火热起来,赶紧在丫鬟的引领下到了门口,却见大批仪仗往这边靠近,周氏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嘴上嘟哝道,“这不是普通衙门的人,顺天府的差爷也没这么风光,一定是皇宫里的人……快,快!”
丫鬟问道:“老夫人,是要准备迎接事宜吗?”
周氏道:“我要进去换衣服,赶紧把我的诰命服找出来。”
虽然周氏没才没品,本只是乡间农妇,但在沈溪为朝廷高官后,她也飞上枝头变凤凰,作为朝廷正二品大员的嫡母,周氏先后被弘治和正德皇帝赐封为诰命夫人,如今为“太夫人”,这也算是周氏的品阶。
明朝,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诰命为夫人,嫡母为太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以下是孺人。
诰命一般都是在三年考满或者九年大考后获得,很多人家的女人栽培儿子,就是为了自己能获得朝廷赐封,风光一时,因为成为诰命夫人可进祖宗祠堂,再不是个连祠堂都进不得的下贱命。
说话间,周氏跟丫鬟又一起往里面而去。
沈家门口变得热闹非凡,锦衣卫派出上百人,再加上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人数上千,再加上太监和宫女合起来也有五六百人,真可谓浩浩荡荡,围观的百姓那就更多。
“是太后娘娘的凤驾!”有人知道门道,在人群里说着什么,这消息很快便传得街知巷闻。
周氏在里面匆忙换好诰命服,跟沈明钧一起从门内出来,沈明钧见到这架势当即便要跪下,却被周氏一把拉住。
但见张太后从凤撵上下来,没到近前,高凤已大步上前,尖声道:“太后娘娘亲临,无关人等回避,行礼!”
周围百姓跪下一片,本来街道就不是很宽,如此一来显得更加拥堵。
周氏拉着战战兢兢的丈夫走上前,对张太后行礼道:“妾身沈周氏,参见太后娘娘。”
本来周氏不懂规矩,连基本礼数都不清楚,好在谢韵儿平时教过她一些,周氏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朝廷大官,当娘的也要学一点场面上的礼数,所以倒是用心揣摩过一段时间。至于沈明钧则完全不懂规矩,没有妻子阻拦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周氏想伸手去拉丈夫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跟着跪下。
张太后雍容华贵,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平时在宫门里她也会觉得无聊,出来看看外面的奉景感觉很是惬意。
张太后笑着说道:“沈太夫人请起,今日哀家来是跟你谈及皇儿与令千金婚事,可到里面叙话。”
周氏很风光,先把丈夫拉起来,这才陪同张太后一起往里走,张太后走在最前面,周氏紧随其后,至于沈明钧和高凤等人都要靠后站,而张太后脸上挂着笑容,在进门时还跟周氏交谈,俨然已是亲家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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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有关张太后造访父母府第之事也传开了,而此时沈溪正在书房内看书,闻听消息后神色波澜不惊。
谢韵儿知道消息后,也紧忙过来,却见沈溪还在那儿看书,不由上来道:“相公,听说太后娘娘往老夫人那边去了,说是要跟爹娘谈论亦儿的婚事。”
沈溪颔首道:“我知道了。”
谢韵儿急了:“这可如何是好?相公不是反对这门婚事吗?”
沈溪叹道:“陛下为了收拢我,已无所不用其极,亦儿虚岁还不到十四,就要背负政治婚姻,现在连太后娘娘都出面了,我还能说什么?”
“是否再将亦儿送走呢?”谢韵儿很着急,因为此时沈亦儿并不在沈明钧夫妇那边,而是留在沈溪府上。
沈溪道:“现在就算我想去面圣,也难以成行,陛下一定会想办法阻挠,至于再将亦儿送走也不合适。陛下用如此直接的手段迎娶臣子妹妹,算得上不择手段,我这边已经没有任何应对之法。”
谢韵儿从沈溪的言语中听出极大的失望,这跟以前沈溪对朱厚照的态度截然不同。
沈溪再道:“女儿家的婚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做的就这么多,重要的还是看爹娘和亦儿自己的选择,我干涉作何?”
谢韵儿低下头:“那亦儿进宫,是要吃苦头了?她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明白,进了宫门跟进了囚笼有何区别?”
沈溪本来还想看书,但听了谢韵儿的话后已完全沉不下心,一把将书仍到面前的桌子上,脸上满是恼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