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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道:“既然这件事已告一段落,本官稍后会把所有数字归纳汇总,将结果呈奏到陛下处,据实以陈,就算尽到责任。”
高凤显得很紧张:“沈大人,您……您不能就这么结束啊,您看我等都给您送过礼,这次就这么……您总该为我等说句话啊。”
李兴道:“说什么?让陛下不收咱银子?这话你怎不去跟陛下说?你高公公才损失多少银子?怎不看看旁人?好在有张永张公公给咱做榜样,咱心里多少能舒坦些!”
此时此刻,张永是最吃亏的那个,也被当作是最大的冤大头,似乎李兴损失的近两万两银子也不值一提。
张永站在那儿,悔恨交加,他不但怪张苑,怪沈溪,同时也在怪皇帝以及小拧子等人,总归在场他没一个看顺眼的。
戴义问道:“沈大人,您准备如何上奏?”
小拧子出来挡在沈溪面前:“沈大人只是奉旨当个公证人,并不负责做别的事情,沈大人说了会据实以陈,难道你们还想赖账,少上缴一点?”
在场的确很多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反正就这些人知晓,只要沈溪不说出来,事情就不会露馅儿,朱厚照也就不知情况,最后各家都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如此一来最后吃亏的只会是皇帝本人。
沈溪道:“本官不会作出欺君罔上的事情,具体数字,只能按照你们所出来论,不过……本官也会跟陛下提请,由张苑张公公来出这十万两,诸位的银子最好如数退还。至于诸位之前送来的银子,本官一文都不会收,会请示陛下后再决定如何发落,或许会归还到各家。”
李荣嚷嚷道:“完了完了,不但咱们投标的银子没了,连送给沈大人的这批……也没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孝敬给沈溪的银子,大概率也会被送给朱厚照,如此一来连沈溪这边也没落到好,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银子都被朱厚照收入腰包。
张永看着沈溪,目光中充满愤恨,却又带着些许哀求,包含的情绪极其复杂,他正想凑过去搭话,但见沈溪一摆手:
“诸位,既然事情已暂告一段落,那本官就回去书写奏疏,诸位先请回……等最后的结果吧!”
李兴道:“有什么结果可等?现在都这样了,结果还用得着说吗?张苑那厮连面都没露一下,就这么让他当上司礼监掌印?谁会甘心?”
“不甘心便去跟陛下说,在这里嚷嚷做什么?”小拧子道。
此时小拧子似乎底气十足,在场人开始想一个问题:“小拧子是否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他才坚持不送礼、不出价?”
沈溪对朱鸿示意一下,随即往内院去了,张永赶忙开口:“沈大人请留步。”
沈溪头也没回,留下一句:“本官的责任已完成,很多事已做到仁至义尽,至于事情结果如何不是本官能决定……诸位若不肯走的话,可以在前院待着,但请不要打扰到我沈府安宁!”
沈溪下达逐客令,在场太监就算再不甘心,也知道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
就连张永也觉得挽回损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他明白,即便沈溪会将他的报价数字给降下来,那些太监也必会将此事捅到朱厚照那里,到时候两人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沈溪一定不会帮他,既然选择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就要承担如此带来的后果。
沈溪离开前院后,大多数太监还是能保持一个较为轻松的心态离开,毕竟他们的损失不大,本来戴义的心情很糟糕,见谁怼谁,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钱似的,但突然间便轻松下来,再次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姿态,似乎张苑回归对他非常有利一般。
张永带着沮丧、失落、愤懑的心情出了沈家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小拧子正被人前呼后拥,逮着问话,显然人们都想知道小拧子是否提前得悉消息。
之所以会有如此怀疑,完全是建立在小拧子没有送礼也未投标的基础上,他们会理所当然认为小拧子提前获得张苑要出高价的消息。
却不知此时小拧子也非常懊恼,甚至比任何人都不想离开,因为小拧子很想在沈溪那里补缴些银子,免得被朱厚照清算。
“张公公怎还不走?难道想留下来单独跟沈大人见面?”
李荣见张永徘徊不去,笑着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就算沈大人肯相助,怕也是无济于事,谁让这件事已闹得尽人皆知?张公公还是赶紧回去将三万多两银子准备好才是。”
“哼!”
张永轻哼一声,别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李荣摇摇头,往自己的马车去了。
张永没打算再回沈府,他在等小拧子出来,待小拧子到近前他走过去,本来小拧子还在跟李兴和魏彬说话,此时两人不得不让到一边。
“拧公公、张公公,告辞了。”
李兴先打了一声招呼,抽身离开,仿佛今日没有蒙受多大损失一样,又似乎对丢掉的银子看不上眼,但在张永看来,现在李兴纯粹就是死鸭子嘴硬。
等人都走干净后,张永才瞪着小拧子问道:“拧公公,你不会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
小拧子生气地道:“好你个张永,到现在还怀疑咱家做了什么……若咱家早知道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好的,就不会选择退出竞选,现在回头陛下要核查各人都给了多少银子,要是知道咱家一文钱都没出,岂非要被陛下治罪?”
张永本来还一股脑儿生气,但想了下小拧子的话,突然感觉对方应该是无辜的,道理谁都懂,这是朱厚照在算计这些太监,小拧子不可能提前得知消息,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不利己之事。
小拧子叹息道:“悔不该当时不听沈大人的,到底他念及旧情还是出手帮了你一把,告诉你不能出高价,你倒好,直接开出三万多两银子来……多出来的这笔钱你从何而来?”
张永沮丧地回道:“借来的。”
小拧子惊讶道:“你一次借两万两银子?从哪里借的?你现在连司礼监掌印都没捞着,怎么还?就算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吧?”
张永黑着脸道:“咱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小拧子哼哼两声:“你以为咱家想管吗?你休想从咱家这里拿一文钱,之前说好给你三千两,那是建立在沈大人同意跟咱合作的基础上,现在咱家的三千两休想拿走!”
“你……”
张永很生气,本来觉得自己跟小拧子一伙,哪怕这次竞标不成,也要从小拧子那先讨三千两回来。
但明摆着小拧子要赖账,不过再一想其实不算是赖账,今天早上小拧子已摆明态度不跟他合作,两个时辰前彼此的合作关系便宣告破裂,现在再讨要银子也不太可能得手。
小拧子恼火道:“这三千两银子,是咱家准备孝敬给沈大人,交给陛下的,咱家还想在陛下跟前做事,就不能一毛不拔……你张公公以后是走阳关道还是独木桥,那是你自己的事,咱家未来的好坏轮不到你来干涉!”
张永道:“那依照你的意思,现在就要划清界限?”
小拧子怒道:“不然怎样?摆明了张苑复出是陛下使出的一步棋,不然张苑在山旮旯里守皇陵,如何知道司礼监掌印选拔之事?不管张苑最后是否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始终是他的,他回来后能对咱有好脸色看?到那时怕是连沈大人都会被其报复……你啊你,沈大人几时害过咱,你觉得沈大人会同意让一个曾经坑害过他的人再次当上司礼监掌印?其实沈大人是想帮你,只是你不开窍,乱怀疑好人!”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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