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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五章 权臣【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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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衿道,“现在咱可能真走不了了。西北形势太过复杂,咱是运粮食来的,大同地方官府一直盯着,连做小买卖都不行,回到京城或许也需要靠老爷才能重新把生意给支起来,咱们只能暂时清闲几天,等老爷回信。”

惠娘道:“你说写信便写吧,尽早让人送去,怕是又要个把月才有消息传回,年底前咱们能回到京城就算不错了。静下心等吧。”

……

……

沈溪的确没办法兼顾到滞留大同镇的惠娘和李衿。

他人在草原,虽然偶尔也会想起二女,但始终是身不由己,关于关内的事情他知道的本来就少,更不可能公器私用,专门派人去打探惠娘和李衿的下落。

八月初九,沈溪所部已快接近大青山,再有几天就能抵达张家口堡。

关于当日锦衣卫有可能是刺客这件事,沈溪追查过,但没什么线索,能问的都问了,最后不得不做出杀人灭口的决定,尽管这种事他不想做,但官做到他这个份儿上,又适逢如今朱厚照不过问朝事,朝中乌烟瘴气,他不得不做出一些自保之举。

如此一来,他便担心起置身关内的家眷,不但有惠娘和李衿,还包括留在京城的家眷。

“……大人,周围已查探过,没有鞑靼人活动的迹象,甚至连小部族都没有一个。”云柳出现在中军大帐内,把刺探来的军情告知沈溪。

沈溪望着云柳:“没有关内的消息吗?”

云柳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意思是难以调查到更多关于张家口堡或者关于朝廷的消息。

沈溪道:“身在草原,就是这点不方便,做事总会因为消息滞后而拖沓,不过再有几天就要到张家口堡了,那边准备了庆祝凯旋的仪式,就算不需要我们如何,但至少要让军容齐整些,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行。”

云柳面带疑问:“大人是说,要整理军中将士的形象?”

“这是当然。”

沈溪点头道,“我们手头物资不多,只能让将士们把铠甲擦亮些,这些天都注意一下盥洗,打理好个人卫生,别到了张家口堡后给我丢脸。”

云柳行礼:“大人,这些事您应该安排诸位将军去做,卑职毕竟不能做到号令三军。”

沈溪笑道:“那你也该准备一下……难道你就不想风风光光跟在队伍中,一起面圣?”

云柳没有回答,不过她感到一股怪异,因为沈溪好像不是在说公事,更像是在跟她私下闲聊。

“大人,卑职一切都听从您的号令便可,是否面圣,全听大人吩咐。”云柳道。

“嗯。”

沈溪点点头,又开始想事情,半晌后又道,“不知熙儿是否把人顺利送到关内去了,如果我们抵达张家口堡时她能赶到,你们姐妹俩就一起随同我去面圣……是该对你们在军中所做贡献有个肯定了,但能否为你们争取到什么奖励,我没法对你们做出承诺,而且我估量,这次我回朝后,遇到的阻力会空前巨大。”

“大人,您可是刚领军打了胜仗,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云柳不解地问道。

沈溪苦笑道:“正是因为打了胜仗,朝中格局将因此而改变,会有更多人盯着我,我要面对的事情也会更繁杂。若我只是原本那样不显山不露水,或许只是被一小撮人针对,越在高位,遇到的麻烦和阻力越大,更何况我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操控全局。”

云柳终于明白过来,行礼后告退,留下沈溪一人在营帐内继续想心事。

……

……

沈溪感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局。

那就是被所有人针对。

无论是铮臣,还是佞臣,又或者是皇帝身边的人,再或者朝野上下,都会把他当作一个假想敌。

以前只是几个人几个势力针对他,遇到的敌人是多,但只要他保持克制,那这种针对始终有限度。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是朝中所有势力的敌人,他之前不拉帮结派的后果,就是没有人会把他当作“自己人”,所有人都会一齐攻击他,无论这些人是否为朝廷做事,总会有意无意将他当作政敌。

连之前给了他很多信任的皇帝,此时也可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这也是他觉得最可怕的地方。

“以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少,现在突然要面对,一时间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既然选择入朝为官,能走到这一步,不是梦寐以求的吗?被所有人针对,总好过于当一个无名小卒吧。”

沈溪只能尽量安慰自己,心中有了定计。

“到了该培植势力的时候,以前不想,是因为没那资格,或者是说在当时的局势下不能做到,以前我需要步履维艰去做一些事,小心翼翼应付各方势力的夹击,甚至要在夹缝中求存,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不需要选择站在谁一边,因为我自己就是朝中最大的势力,反倒是轮到别人来选择是否要站我这边。”

想到这里,沈溪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坚定,目光镇定而从容。

“过去的已经结束,我不需要思索谁对我有益,现在我只需要考虑谁愿意帮我做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才是当前我应该思量的,以前任人唯贤,现在则要加上一条任人唯亲,贤明的人未必都会站在你这边,对于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或许只能靠一种委婉的方式去感化收拢,当权臣的滋味可不那么好受。”

“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过去了,以后别人再见我,轮到他们夹着尾巴,不再是我去算计别人,更多是要面对别人来算计我,这是一种主动变为被动的时候,不过从权谋的角度来说,我已经成为朝堂上可以呼风唤雨的那个人,别人只能看我的脸色做事。”

想到这里,他提起笔,开始伏案书写,但心中的思绪却一刻也没有中断。

“以后再有人说起我,不再需要思量我的功勋多少,也不需要考虑我的功过几何,我不用再随波逐流,而成为秩序的制定者,以前做事的习惯也该改改了,不能再拿出那种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要强势一些,如此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甚至惧怕,只有别人怕我,才会听命于我,我不需要跟他们讲道理,因为最大的道理就由我来制定。”

“我要做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拦住我去路的人,只能归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