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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小倩拍手笑道:“妙极妙极,正该如此。”
德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犯了杀戒了。”其实他也看的明白,柴霏雪用的巧劲,刚好将那铺兵打晕。
柴霏雪根本不去理他,也不说话,只冷眼看沈放。
沈放暗地好笑,他是领教了柴霏雪的脾气,明明是她自己也好奇,却把事都推给别人。上前几步,俯身在那铺兵腰间一探,取招文袋在手。
他也不是忽然起意,寻常铺兵,都是赍文书于怀,一来贴身好放,不怕风雨,二来快速奔走,尽量少携物品。这铺兵却腰间挂着个大大的招文袋,一摇三晃,故而叫沈放有些好奇。
触手便觉沉甸甸,袋口只简单打了个结。沈放举起看了几眼,才伸手解开布袋,探手入内,却是取出一摞书信。拿根白带捆扎的整整齐齐,足有七八寸之厚。
几人都跟上前来,看沈放解开白带,一封封翻开信件,只是扫了眼封皮,便即略过。
自有信笺,便有了信封。秦汉时,文书和书信大都是刻写在木板和竹简之上,为了保护其完整无损,便用两块刻成鲤鱼形的木板,夹在文书简牍之外。木板上刻有三道线槽,用绳捆绕三圈,然后再穿过一个方孔缚住。在线端或交叉处加以检木,封上黏土并加盖印章,以防私拆。这便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信封。
汉乐府民歌《饮马长城窟行》说:“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说的其实便是拆信之事,鲤鱼便是书信。“尺素”乃是一尺长左右的白色生绢,也借指小的画幅或是短的书信。
魏晋以后至南北朝,书信逐渐由木质演化为纸质。信封改为由两片厚蓝纸制成,但两边还画有鲤鱼图,自然也不再用泥封了。
直到唐宋,国人仍爱仿制鲤鱼形信封。因此,信封又常被称为“双鲤”、“鳞鸿”。
德秀自沈放手中拿过一摞,看了几封,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前方士卒的家书。你私劫家信,可是犯了死罪。”
自秦时起,便有军中文书代士卒刻写家书。不少将军都曾执笔为士卒亲写家书,以示爱兵之意。
慕小倩只觉索然无味,道:“那快放了回去,弄醒这兵儿,叫他去吧。我就说你们不要多事!”此前分明她也出言怂恿,此际却全扣在别人头上。
沈放头也不抬,仍是一封封扫过。百余封信一遍扫过,又重头再看一遍,这次看的更快,不断将看过的书信放落。不多时手中只留下五封书信,仔细端详。
慕小倩自沈放手中夹手抢过一封,看了封皮几眼,朝柴霏雪一扬,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士卒寄封家书实属不易,不知家人如何记挂。你竟半路拦截,当真是毫无人性,岂有此理。”
柴霏雪一直冷眼旁观,见沈放迟迟不放回,心下已是不耐,又听慕小倩挑拨,气道:“装腔作势,一般的书信,这几封有何古怪,你又瞧出什么门道来了?”
沈放这才抬起头来,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军中家书,都是文书代笔,你便就算给银子,何人帮你多写两页?为何这五封送去燕京的家书都要厚上一些?”
慕小倩还道他有何高论,嗤笑道:“燕京城中,多的是大户人家,岂是乡野之地可比。人家自己会写字,多写几页也碍得你事?”自地上取过沈放放下的信笺,翻弄几封,笑道:“你瞧这七八封里,必有一封厚些,又有什么稀奇。”
一旁叶素心忽然道:“一百三十七封家书,燕京以南,河南东路、河北东西两路,另大名府、真定府,沿途皆有。唯独到了燕京便止,余这五封,燕京之北却是一封也无。”
沈放大吃一惊,自己就手翻看,叶素心就站在身边,怎看的这般清楚,而且心中所想,几与自己一模一样。
德秀也来了兴趣,道:“过了燕京,多是女真土著,不习书信,又有何奇怪?”
沈放望了叶素心一眼,道:“燕京十七封书信,五封同递城北会仙坊,而这五封,虽封封文字有异,但又都比寻常信笺厚上一些。”
叶素心凝神思索,秀眉微蹙,道:“会仙坊一街之隔,岂不就是皇宫大内?”
柴霏雪忽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不单皇宫,会仙坊忠义桥乃是兵部四方馆之所在。”说完却是眉头一皱,颇有懊恼之色。
四方馆,乃是官署名。隋炀帝时置,以接待东西南北四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臣,分设使者四人,主管双方往来及贸易等事,属鸿胪寺。而金之四方馆属兵部,掌提控诸路驿舍驿马及陈设器皿等事。
慕小倩有意无意瞥了柴霏雪一眼,掩口笑道:“沈兄弟当真是聪明,如此浏览一遍,便瞧出其中蹊跷。咱们几个,怕都是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