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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那么贵重饰品的叶萤微,当然不可能住在这种穷酸落魄的地方。
裘怜真想着,视线转来转去很快没了兴致。毕竟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样东西,还都是破烂货没什么新奇,想追问罪责的当事人他的老师又不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百无聊赖下,他看向了这里仅有的另一个活物——莫咒苦。
莫咒苦也在打量屋子里的东西,但与无聊到快发霉的他不同,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完全没有见过东西的样子,总是眼睛发亮,挨着那些个家具与摆设,一副想摸摸碰碰,又畏首畏尾不敢乱动的样子。
裘怜真看着那模样,顿觉鄙夷。
到底是哪座山下来的野蛮人,怎么一点见识都没有似的,这点东西也值得大惊小怪。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生气,叶萤微偏偏收下了那样的家伙作为弟子,这不是在丢他这个先被收下的弟子的脸吗?将来要是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裘怜真居然有个像是垃圾堆里出来的同门,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简直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要是能有个什么办法,让这家伙早点死掉就好了。
莫咒苦说过自己是孤身一人,没有别的亲人,也没有朋友。这种事并不稀奇,近年因各种意外流离失所的人不少,听说异兽的无端攻击在其中占据了很大原因,剩下的则是天灾人祸导致的。
裘怜真并不在意这平民到底为什么失去了家人,这并不重要。硬要说的话他自己也算是孤身一人了,当然,他和这个落魄家伙的处境不一样,他仍然比这个普通平民高贵许多,拥有的知识与见识的事物也不是一个层级的。他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他在意的点是,莫咒苦没有家人,如果不小心死了,就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莫咒苦曾经是他的同门了。
即使老师也是知情人,但一个死人又有什么说头,何况还是个平民,不会有人追寻他的来历,也不会有人在意他做过什么事,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抱负。
只要能在莫咒苦接触更多人之前,杀死他,那么这一人生污点就不会存在,将来也不会被人有机会拿来嘲笑他。
裘怜真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注视莫咒苦的眼神不知不觉暗含杀意。
这样的视线下稍微敏感的人都会察觉不对,更别说是在地下城长大需要时刻小心发疯大人的小孩了。
莫咒苦面皮紧绷,猛一回头,对上了贵族少爷的眼神。
海蓝色眼眸对上藏青色眼眸,在不算明亮的小屋内,看着颜色上竟然还挺相似。只是一人满眼警惕,另一人悄然杀心,让人又能清晰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你想说什么?”略微沙哑的嗓音,大概是过去一周不怎么说话导致的。莫咒苦习惯了安静,多数时候他在地下城也没有能够交流的伙伴,来到地面上这一点似乎也没有改变。
相较之下,喜欢自己碎碎念的裘怜真说话就流畅许多。
自持身份的贵族少爷抬高下巴,作出惯有的傲慢表情,拿捏贵族喜欢的轻缓腔调,说:“看你这样子,这七天受了不少苦,这点程度的训练都撑不住的话,还是尽早看清自己的能力,别继续浪费老师时间为好。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为你介绍适合你的工作。”
莫咒苦此刻的样子与衣衫褴褛一词毫无分别。
在迷宫里的七天,斑驳的血迹干了又湿,将偏灰的衣服都染成了一块块的黑。加上乱蓬蓬的黄发,脏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与干瘦矮小的身形,确实会让人怀疑这人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苦楚,才会变得如此潦倒。
只是一句句看似劝说与帮助的话语,尽是绵里藏针的心思。
倘若莫咒苦是个天真纯良的,这会不说羞愧难当,也不会忍不住自我怀疑,萌生退意。
但他没有。
脏兮兮像是黄毛流浪狗的少年,用平静的视线上下扫视了一眼傲慢的贵族少爷,语气也淡定:“你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好,你也打算去做合适你的工作吗?”
“什么?!”裘怜真想要反驳,下一秒他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原本干净的衬衣东一块泥土,西一把异兽血。下摆处更是凄惨,直接被撕裂成流苏状。裤腿裂开好几处,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肤,有的还在渗血。靴子少了一只,袜子也没了。原先柔软的黑发中间毛躁成一绺一绺,间或夹杂了几根草叶或泥块。
比起皮肤苍白身形瘦小的莫咒苦,皮肤光滑白皙的裘怜真才更像是突遭大难,狠狠被磋磨过一顿的那个。
裘怜真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恶狠狠地瞪着讨人嫌的同门,不再用贵族腔调,直白地吐出恶语:“你那是什么眼神?凭你也配同情我?你这种身份的家伙,要不是老师怜悯你,你以为你有资格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吗?”
“你也不过是受老师怜悯,你和我没什么不同。”莫咒苦一句话就反驳了回去。
在他们离开那片森林前,他曾听见裘怜真拐弯抹角询问老师,万一后续的追杀者找到他们怎么办。当时叶萤微不甚在意地表示他们追不上来,即使能够追上来也会被他杀死。裘怜真当即露出了又感激又隐隐畏惧的表情。
而从之后他们的相处中,擅于观察的莫咒苦也很快拼凑出了事实——裘怜真是为了躲避追杀,才会拜叶萤微为师的。
如果没有叶萤微,裘怜真早就死在那片森林里了。
不过莫咒苦还是清楚他们之间的不同。裘怜真本就是地上的人,而他来自地下,这一根本性的不同决定了他们所想的不同。
只是在争吵的时候,这种事实完全不必多说。
如利尔爷爷所说,争吵只是一方凭借更加完善自洽的逻辑将另一方辩倒的竞争罢了,其中话语的正确性与可信性,只有说话人才知道。
然而这句话却完全戳中了小少爷的爆点,瞬间点燃了他隐而不发的愤怒与不甘。
裘怜真冷笑道:“像你这样只配和家畜共存的下贱人,还不配和我相提并论。以你的训练强度,不过区区七天时间就能被折磨成这样,大概能和刚刚出生的婴儿比一比力量。哦不对,要论起死皮赖脸,扒着老师不放的毅力,你倒是世所罕见,值得称道。老师也真是过于好奇了些,竟喜欢收集这种奇人异物。依我看,还是养只狗好,起码狗认得清人的身份等级,不会连谁是主子、谁更有能力都不清楚。”
一通话将贵族的巧舌如簧与笑里藏刀展现得淋漓尽致,莫咒苦没有他这般利索的嘴皮子功夫,也没有他那么丰富的词库与形容。
但他不是憋不出话直到被噎死的人,相反,他最擅长切中要害,一击得胜。
听完这一长串指桑骂槐的话,他的表情也沉了下来,莫咒苦不喜欢听到等级阶级之类的话,在地下的那些年他听得够多,也一直和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地遵守这些规则。可规则什么都没有带来,爷爷死了,他也差点死了。
来到地上,还要被同龄人,不断强调这一切,似乎又要在他身上再加上一层枷锁,让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广袤无垠的天空。
他倒是更想问问,凭什么?
凭什么总要他低头,总是他们接受?
无声息的怒火在胸膛静静燃烧,莫咒苦学着小少爷的轻蔑语气,积蓄力量,发了个大招,“你在嫉妒我吗?”
裘怜真像是被人蒙头砸了一锤,懵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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