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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琐录!
在一座远离凡尘的小山上,坠儿如失魂般靠坐在崖壁边,两眼呆滞的望着家乡的方向,他是被司迦强行带过来的。
司迦默默的陪坐在一边,她始终没有说一句劝慰的话,因为她清楚,这不用劝,该懂的坠儿肯定都懂,只要捱过这阵哀痛劲就好了。
夜色降临时,坠儿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哽咽,“我先前……,真的以为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父母的离去了,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司迦淡淡道:“这就是凡人和我们修士都要面对的情障,情感越炽烈的人受伤越重,所以我们元裔族才那么愿意相信有天国,而你们这边则愿意相信有轮回。”
坠儿扭头看向她,“你们的天国已经被证明是假的了,那么我们这边的轮回之说是真的吗?”
“寻易相信它是真的。”司迦眼望夜空,她具有足够的智慧,也信任沈清的智慧,既然沈清没对这小修士透露太多,那她此刻也不该多说。
“他真的信?那他的死和这个有关吗?”坠儿的聪慧也不是当摆设的,立即就把这二者联系了起来。
司迦暗自一惊,沉默了一会才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有关轮回的事她觉得真不该再跟这小修士多说了,这是一柄双刃剑,既能给人以无穷的希望,也能催人向死,寻易就是因此而死的,以这小修士目前的境界来讲,显然是不适合让他了解轮回的。
“唉……”坠儿轻轻的长叹一声,也仰头看向夜空,如呓语般道:“娘给我讲过很多地府的故事,说人死后是要经地府判决的,地府对每个人一生所作的善恶都很清楚,我爹娘都是好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得到好报的。”
“那你就不必过于哀伤了。”
“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呀……”坠儿的眼中转出了泪光,他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司迦用坚定的口吻道:“我真的希望有地府,希望好人有好报,那样才有天理。”
“那么是什么让你对此无法坚信呢?”司迦迎着他的目光问,往往是在对渴望得到的东西没什么把握时才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打气,坠儿的心思瞒不过她的眼睛。
坠儿抿紧了嘴唇没有作答,让他无法坚定念头的当然是他的“天恶说”,他认为老天就是故意要戏弄众生,那即便有转世轮回,也不一定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他现在很痛恨自己会有这种“添乱”的想法,可这种想法在他心中太根深蒂固了,想驱除也驱除不掉。
司迦没有逼问下去,而是望着夜空幽幽道:“谁都会经历失去最爱之人的伤痛的,你是有点不幸,因为你们南靖洲修士大多在幼年就踏上修途了,对失去双亲之痛感受较少,像你这样的并不多,但这种伤痛毕竟是可以被岁月冲淡的,而有些伤痛则比这个要难捱的多,我不但承受过了失去双亲之痛,还承受了信念崩塌之痛,还有……”
说到这里,她看向坠儿,眼神有些迷离的说出了下面的两个字“寻易”,失去寻易的悲痛在她心里压得太久了,她没有人可以倾诉,如今面对这个可能是寻易转世之身的人,她必须要说出来。
“寻易?”坠儿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寻易拯救的不止是我的性命,可他也带走了我大半的心,还让我无法追随他而去,令我只能孤零零的在世间承受煎熬,你说我是该感激她,还是该恨他?”
交浅言深,这是十足的交浅言深!面对圣女突然的袒露心迹,坠儿有点不知所措了,慌张道:“你说的追随是陪他去死吗?那可不对,我是说,寻易作的对,他这是为你好呀,你要因为这个恨他就没道理了……”
没等坠儿说完,司迦就满眼怒色的盯着他打断道:“我宁可死!可他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我死多少次都没用!他还会嫌我添乱的!”
坠儿被她这样子给吓傻了,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情绪失控的圣女只剩一下一下眨着茫然且无辜的眼睛,他已经能感受到这位圣女对寻易的爱有多深了,仅管他心里一直存着对寻易的抵触情绪,可此刻他不得不发自内心的佩服寻易,人家是真有本事,弄得沈清满腹忧伤不说,连元裔族圣女都能给弄得失魂落魄的,更厉害的是,如此了得的两位天之娇女竟然还都不是故事中的主角,那这主角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呀?
自知失态的司迦又把目光投向夜空,她不想作什么解释,只想听坠儿会说些什么,不管坠儿是不是寻易的转世之身,她在这一刻就当他是了。
坠儿咧着嘴小声道:“嗯……,我一点也不清楚你们的事,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你,不过……不过……两情相悦这种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不好分对错,我虽然在这方面没什么经历,但也认为这是不好强求的,寻易要是始乱终弃的人,那是该痛恨的,可据我所知,他恰恰是个忠贞不渝的人,至少从沈清的话语中我听出的是这个意思,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也好秉公而断。”
司迦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你说的对。”
坠儿从这平静吐出的四个字中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凄凉,他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变得冰凉且全无生机了,是何等的绝望才会令这四个字蕴含了这么强大的感染之力?
“我……我什么都不了解,就是胡乱这么一说,你别太当回事。”坠儿现在不止是慌乱了,而是惶恐不安了。
“你说的对。”司迦转向坠儿,又把那四个字重复了一遍,这回她的语气平和一点了,垂下眼帘后才接着道:“寻易没有做错任何事,这我早就清楚,他只是太好了,好到让得不到他的人痛不欲生,我是如此,沈清亦是如此,我想让自己怨恨他,那样就可以不再为他而痛苦了,可却无从恨起,他对我有情有义,极尽呵护,我找不到一点可以恨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