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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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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赜换好了衣裳,听外头小丫头唤:“大爷,老太太问今儿还见不见了,倘若累了,明儿再见也不迟?”

陆赜只好慢吞吞出来,道:“叫她们进来吧。”

门帘叫小丫头挑起来,进来一老一少,女孩子十六七岁,一身大红色的绸子衣,低着头,身段玲珑,只是步子却不稳,两个人跪下磕头,本本份份:“给老太太、大爷请安。”

本是陆赜要见人,偏偏此刻他垂眸捧着茶,一句话都不说,老太太只好开口:“这是你们家那大丫头吧?多大了?叫什么名儿?近前来,我瞧瞧模样。”

董大丫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跪着腿软起不来,叫她娘揪了一把扶了起来:“回老太太的话,没个正经名字,原先在外院洒扫,原是爱笑的性子,管事的唤她喜儿,今年十六岁了,在家里帮衬我干活,是个老实孩子。”

董大丫不曾穿过这么长的裙子,走了两三步便踩在裙摆上,当下往前跌去。

陆赜伸手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董大丫抬头,见面前这人面如白玉,风度翩翩,伸手扶她说话又那样温柔,当下裂嘴笑:“大爷,我没事儿,好得很。别说你扶住我了,便是不扶,摔了也没什么。往常在家里我妈我哥打我比这狠多了,连笤帚都能打断呢?”

陆赜望着她,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看一眼便知不是秦舒,这个人不是秦舒,无边无际地虚无涌上来,嘴巴里泛着腥味儿,他咳嗽一声,眼前渐渐发黑,听得旁边老太太惊呼:“老大,老大,你怎么吐了这么大一口血?”

大夫来了,说陆赜这是急火攻心,因为什么事情急火攻心,府里上下都不清楚,只知道是见了董喜儿之后的事情。

过得三五日还不见好,病情越发严重,老太太坐在床边劝:“老大,这丫头算什么贵人,怎么你一见便病成这样,连大夫也瞧不出来,话里话外说是你的心结。你在外头十来年,何曾见过这丫头,竟有什么心结来?”

陆赜良久才道:“大抵是上辈子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这辈子便这样心虚吧!”

老太太听出他语气里的厌世之感,大为吃惊:“老大,你是最不信神佛的人,做什么说这话来吓你祖母?”

她这样劝,陆赜浑然半句没有听进去。过得一日,陆赜正吃药,表姑娘来,她一向活泼,蹦蹦跳跳进来,见陆赜脸色极不好,袖子空荡荡的,越发瘦骨嶙峋起来,问:“大哥哥,是要殉了董姑娘上辈子么?”

这位表姑娘是极聪慧的人,见陆赜怔住,又问:“大哥哥有这辈子,难不成那姑娘便没有这辈子么?我看佛经上说,人转世投胎,皮囊变了也是常事。”

陆赜叫她点醒,顿悟起来,他作恶那么多,尚且有这辈子,秦舒一辈子行善,怎么会没有呢?

他想了想,撑着书案挥笔写了——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是贺九笙写给秦舒的诗句。

歇过一二日,陆赜便渐渐好了起来,临行前老太太把一身碧衫的董喜儿引到陆赜面前:“老大,这丫头是个老实性子,就叫她侍候你吧。”

董喜儿叫老太太□□了几日,温温婉碗拜倒在陆赜脚下,声音也柔和多了:“奴婢见过大爷。”

陆赜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颇为恍惚,问:“你愿意做妾?”

老太太听了一惊,她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送个暖床的丫头罢了。

倒是董喜儿抬头直视:“奴婢愿意给大爷做妾,奴婢不想再饿肚子了。”

陆赜心下悲凉,后退一步:“不,你不愿意做妾,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董喜儿望着陆赜,她不明白,为什么大爷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柔和、那样温柔,分明是极喜爱自己的,又为什么不肯收了自己呢?

陆赜提脚迈过门槛,道:“你不必跟着我,留在这园子里,会有人照顾你的。”

董喜儿这些日子跟着大丫头睡在一起,听她们口中说着大爷这几日的奇怪之处,口里还总是出现‘凭儿’这个名字,凭儿是谁呢?

凭儿是谁呢?大爷喜欢的是凭儿吗?

她当机立断,向前扑倒,抱着陆赜的靴子:“大爷,凭儿愿意,凭儿愿意跟着大爷,心甘情愿地服侍大爷。”

陆赜脸色一黯,回头冷冷道:“你错了,她从不不自称凭儿的。”

董喜儿见陆赜极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抖抖索索:“我……我……”

她终究还是没能随陆赜南下,回了家叫董娘子提着棒子满院子撵,一边打一边骂:“嘱咐你了,千万少说话,偏你蠢得要命,到手的好前程现如今飞了。”

董喜儿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叫董娘子狠狠打了一顿,这才丢开来,道:“大爷又不喜欢我,难不成叫我进去就是要收了我的意思?我连园子都进不去,丫头都不叫我当的。”

母女两正拌嘴,外头园子里的管事妈妈来了,一溜儿的托盘上盛放着金银玉器,看得董家人一家子眼睛都直了:“这是大爷赏给你们家大丫头的,日后每月另领五两月银。”

董喜儿顿时高兴得跳起来:“可是大爷改主意了,叫你们来接我?”

那管事妈妈知道陆赜看不上这丫头,只是看不上又赏赐这许多东西,叫她拿不准,态度又好了些:“董姑娘,大爷倒是没吩咐这个。”

…………

陆赜乘了船往杭州而去,抗倭的事情他如今做来无比得心应手,胜仗自然是一场接一场。他在公文里夹带私货,把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诗句写进告示里,重金求下句。

又想不知秦舒现如今是什么身份,倘若是后宅妇人又寻常瞧不见这些,更是往那些绸缎、首饰铺子都一一张贴。

这样等了几年,也并不见半点踪迹,只有贺九笙写了一封信来,那信里所言称之为——他乡故知,便知自己从前猜得没错,秦舒同贺九笙并不是简单的附从关系。

一年又一年,陆赜从满怀希望到绝望,他不住在总督府,照旧住在芙蓉偎里,这地方还好好的,没有变成一片火海。

他亲手在园子里种了许多牡丹,亲手养护,花开时节,蓊蓊郁郁,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盛景。

他时常搬了躺椅坐在牡丹花丛旁,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觉得垂垂老矣了,一日他拿了铲子正在松花土,耳旁听得寺庙里的钟声,和尚大声的诵经声,问左右:“外边是什么人在念经?”

左右一脸莫名,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陆赜喜静,何人敢喧闹,往外面一瞧,果然是个和尚在念经,大为吃惊。

那和尚敲着木鱼,破衣烂衫,偏偏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旁若无人得进了园子。

陆赜听那木鱼声渐渐逼近,越发心烦意乱起来,瞧见那和尚顿时头晕目眩起来:“这位师傅,你是什么人?”

和尚手上的木鱼未停,道:“贫僧过路人,施主,这里不是你久待的地方,待久了就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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