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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我在邯河落水,不知哪里冲出来那么多杂木树桩石头,我在水里被撞来撞去,最后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脑袋,昏了过去。”他开始胡诌,“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须罗国一个叫作沙埠头的港湾。据说我被大水冲到浅湾里头,当地渔民把我捞上来,本来想把我埋了,结果发现我还有气儿。”
应夫人和贺越屏息听着,只有贺淳华亲历邯河之战,亲眼见到长子如何落水,大河上游的无边落木又是如何萧萧顺水直下,碾压一切生灵的。
贺灵川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你顺水漂了多久?”贺淳华依稀有印象,须罗国内的确好像有个河湾叫沙埠头,也的确在邯河下游。他知道这一点,因为跟北线战将赵盼一起研究过作战沙盘。
“不太清楚,两天或者三天吧?”
贺越奇道:“哥,不是我抬杠啊。水里漂流两三天,你还能有气儿?”
贺灵川从怀里掏出一枚珠子,冲他晃了晃:“瞧瞧这是什么?龟珠!”
“这东西能帮着水下呼吸,我一落水就把它含嘴里了。”
“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仙灵湖边上弄来的?”贺越还记得仙灵村边的激烈战斗。
“记性不错。”贺灵川夸弟弟一句。
应夫人催促:“然后呢?”
“然后我就忘了我是谁。”
“啊?”这是什么神转折?
贺灵川抚着后脑勺道:“我醒了以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大夫说我脑袋受过重击,血瘀拥堵,才阻断了记忆。我不会打鱼,也不想种地,在那里无所适从,连汤药费都付不起。”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也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儿,趁我昏迷时把钱物都搜刮走了!我醒来就是两袖清风!”
他手指上的储物戒早就换了,在灵虚城换的,不虞被贺淳华识破。
“幸亏过路商队看中我力气大、武技好,就招我去当随队护卫。”
热腾腾的煎包端上来了,底部还在滋滋响,筷子一刮,整层油酥酥的脆皮。贺灵川挟起来啃一口,里面的热汁儿哧一下喷出二尺远,险些溅在贺越脸上。
他敏捷地躲开了:“后来呢?”
“我跟商队流浪了很长时间,记忆像碎片一样偶尔浮现,我能记得你们的脸,也记得黑水城和石桓城里的片断,甚至脑海里会闪过邯河战斗中的场景。但…就是不连贯,就是想不起你们到底是谁!”
贺灵川一脸的难过和委屈。
他总不能说,我把妖傀师董锐打了一顿,一起漂起上古大妖朱二娘的巢穴,又受它委托去贝迦城找仙蜕,然后跟赤鄢太子结为挚友,替赤鄢查信差失踪案,结果升级成了震动灵虚城的不老药案。最后我在得罪众多灵虚城大人物的前提下,把天宫的摘星楼给炸上天,灵虚城也遭了大灾?
应夫人一定会说,你脑子坏了,该吃药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编一段他脑子坏了、到处打酱油的经历嘞。
对应夫人和贺越来说,这挺离奇的;对贺灵川来讲,这就是不要脸地照抄狗血剧情。
但是在离谱和离奇之间,他宁可选择后者。
毕竟,这勉强符合常人的认知,不是么?
贺越拍了拍兄长肩膀,以示安慰:“老哥,你终究是回来了!”
“是啊,后来商队走到嵘山地界,那里居然在闹蝉灾…”
长子说到“嵘山”二字,贺淳华目光微微一凝。
一天之内,他居然听见两次“嵘山”,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