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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才明白,贾环不是个好糊弄的,只有谁让他喜欢,谁才能在这房里有立足之地。她懊悔不已,补上所有亏空,赌上数年情分,跪地求饶。
贾环却只是笑着告诉她:“我不缺钱使,嬷嬷的心意我并没有看到。”直到她狠心使手段撵走贾环房里同样出身于世仆之家,却好吃懒做,瞧不起贾环的水清,亲手将把柄递给贾环,这才重新被重用。
即便如此,左有水秀这个死丫头,右有趁机上位的吴妈妈,她在房里的地位也是再不如以往了。更有甚者,外院的跟班小厮里,吴妈妈的儿子也是和他娘一样,趁自己失势,拼命讨好三爷,入了三爷的眼。这要是以往,这些人哪敢胡乱献殷勤。
刘妈妈这厢自是气恼不已,贾环却十分满意,这样不管是外院也好,内院也好,彼此有个制衡,他这个最高管理者才能从中得利。
至少自打房里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以来,再没人敢像刘妈妈一样,拿着主子的东西做人情。他不会像赵姨娘一样克扣仆役,当初折买旧物换银两,奶妈嬷嬷们也的确是费心费力,赏赐是该给,可这个恩不该由刘妈妈私下来施,而是由他这个主子来,这才合规矩。
把房里料理干净,他的居住环境好了不少,至少他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是上赶着来伺候,争相讨好,这样才是少爷的生活,不要太爽。可惜这样的日子他是享受不了多久了,生活的转折突如其来,谁也预料不到。
入秋之后,贾代儒突然造访贾政,告诉贾政,他曾有一个十分交好的同年,是金陵人氏,中了举人后,侥幸补了官,辗转边远之地做了多年知县,如今告老还乡,去信与他知晓,因为做官时两袖清风,如今囊中羞涩,他又素来清高,想坐个馆都不能忍羞垂询,只能来问他,原是金陵人氏,可有故旧好学之家需要老师的,权且帮着举荐一二。贾政听了大喜,当即问道:“这位先生可愿入我府为师?”
贾代儒摇摇头:“我这位同年比我还老上些许,怕是不肯离乡。”
贾政遗憾不已:“这等饱学之士,又为官多年,自然人情世故上都是经历过的,却无缘得见啊。”
代儒却道:“我正想和老爷商量一件事。”
贾政忙道:“您说便是。”
却听代儒说,贾环贾兰贾菌三人读书最是用功,如今有名师送上门来,又岂可错过?
原籍亦有八房人家住着,现在这位老知县既然就在金陵养老,不如就将三人送回金陵老家,狠读上几年,以后正经一路考上来,比捐个监生科举好得多。
这是正经家族大计,贾政闻此便一口应下,入了内宅告知贾母,打算过了年便送三人回金陵老家。熟料贾母人老不喜分离,王夫人又说及大儿媳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并不十分愿意。贾政在大儿子的事上一向是愧悔的,此刻难免念及贾兰既是自己的嫡长孙,又是长子唯一的骨血,若是读书在外有个闪失,更无法与过世的长子交代,不免十分犹豫。
差人去问贾菌父母,二人对独子也是诸多不舍,委婉拒绝了。
最后到底说定了让年长的贾环先去,至于贾兰贾菌,便等年岁长一些,再行商议。贾政又吩咐了好些话与幼子,这些年赵姨娘宠爱不衰,贾环自己也争气,贾政对贾环自是寄予厚望,教导十分严厉。贾环听罢,退出书房都有些发愣,倒不是被骂愣的,贾政对上儿子从来只有严厉与责骂,越喜欢骂的越凶,给学龄儿童造成心理阴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贾环凭着三十岁的心理年龄早已习惯,并不十分害怕。
只是十分好奇,为什么突然就打开了新副本,真的是没有一点点防备。虽然能换个地方读书也好——他和赵姨娘住的实在太近了,天天和泼妇拌嘴让他觉得自己都要变成泼妇了,心很累。但是这件事的利弊并没有肉眼可见的那般简单,从三人组团上提高班变成一人小班,看似好,实则更像是摘出了另外两个人,方便行事
又正逢贾政那一日休沐,姐妹们都在贾母处闲话,贾环随贾政去请晚安,贾政自有正事,请完安便告退了,贾母笑说:“你事忙,不敢多留你,环哥儿留下同姊妹们一道玩一会子罢。”
贾政赔笑退下,贾环已非吴下阿蒙,贾母处自然有了他的位子,此时王熙凤是才入府两年的新妇,对叔叔小姑子们都十分讨好,闻言立刻吩咐丫头搬了锦凳放在贾母身前,贾环恭敬坐下,贾母捉了贾环的手,边拍边笑,道:“我不是你老子,天天打着骂着叫考状元,在我这儿,你也松泛松泛,镇日里只是苦读,闹出病来不是玩的。”
贾环笑着应了。探春便道:“环儿,再有十多日便是你的生日了。你可想好要什么了不曾?”贾环未及答言,贾母便惊讶出声:“果真?”
左右皆说是。
“我竟全忘了……”
贾母眼含愧疚,握着贾环的手叹道,自有王熙凤在左右劝解:“离正日子还远着呢,一时记不起也是有的。”
探春也立刻道:“正是呢,我也不过想环儿房里奶妈妈的一口寿面罢了,不然也记不了这么清楚。”说完左右便都笑起来,贾母也笑道:“原来如此。
贾宝玉便道:“环儿年后就要回金陵了,老祖宗,这个生日咱们好好替他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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