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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岑胜礼刚喝了口茶,抬头看到岑致森和宁知远一块进来,问他们:“你们还没走?今天在家里住吧?”
岑哲倒是先前就回去了,只剩他们两个。
“一会儿就走,”岑致森说,“明天还有事,知远也是,就不留家里住了。”
“算了,你们都是大忙人。”
岑胜礼继续摆弄他的茶壶,都是顶好的茶具和茶,可惜他那几个弟妹刚在这里坐了半天,尽顾着要钱,喝茶也像牛嚼牡丹,浪费了他的好茶。
“你俩要不要尝尝这茶?下午刚从南边送过来的。”岑胜礼示意他们坐,换了两个干净的茶杯,给他们倒上茶。
宁知远尝了一口,说:“挺好的,很清甜。”
岑胜礼颇高兴:“那你多喝点。”
宁知远点头,他们没有立刻说那些事情,陪着岑胜礼喝茶品茶,闲聊起家常。
“我年轻时第一次喝到这茶,那会儿也只有知远你这么大,陪老板去见领导谈生意,在领导办公室喝了一杯,这味道就一直记得,后来自己买得起,能随便喝了,好像都没有第一次喝到时那么惊艳。”
岑胜礼回忆着往事,说的是茶,怀念的其实是自己意气风发的年轻时代。
他二十几岁就来了这边闯荡,一开始跟着别人干,从小职员干到老板的贴身助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遍地是机会和诱惑的年代,他亲眼看着老板从一夜暴富到血本无归,在老板心灰意冷回去老家后,他接手了当时老板留下的人脉资源,创立了岑安,靠卖那时风靡一时的手柄游戏机赚到了第一桶金,稳扎稳打才有了今天。
那是他人生最辉煌灿烂的一段时间,可惜年纪越大以后,很多事情越力不从心,无论事业还是家庭,不服老都不行了。
“是现在的茶品质就不如以前好了吧,”宁知远笑道,“爸几十年了都喝这茶,偶尔也可以换换别的口味。”
岑胜礼摇头:“我喝习惯了,喝别的更觉得不对味。”
“习惯也可以改,”岑致森接话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的口味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
岑胜礼大约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问道:“你们特地留下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宁知远想开口,被岑致森抢先了一步:“爸,有件事情我们确实想跟你说,希望爸你听完能尽量心平气和,顾及自己身体,不要生气。”
岑胜礼皱了皱眉:“你们想说什么?”
他看到岑致森的手落向了身边的宁知远,与他交握住。
岑胜礼一愣,似乎没明白他们这个动作代表的意味,就听岑致森说:“爸,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喜欢男人,天生的、改不了,我知道你好奇我戴的戒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我不想骗你,是有特殊意义,戒指是一对的,我和知远一人一个,是我买的,我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是知远。”
岑胜礼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茶杯掉落茶几,热茶溅上了他手背。
他却像浑然未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岑致森:“……你在说什么?”
宁知远立刻上前,抽了张纸巾,快速帮他擦拭手上沾到的热茶。
“爸,冷静点。”
岑胜礼死死盯着岑致森:“你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岑致森扶住他手臂,如同安抚的动作,直视他的眼睛,坚持重复道:“爸,我喜欢的人是知远,我和知远,我们在谈恋爱。”
岑胜礼的脸色瞬间又红又白,下意识看向了还在帮自己擦拭的宁知远。
确定了岑胜礼没烫伤,宁知远坐回去,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平静说:“爸,是真的。”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岑胜礼终于反应过来,极力克制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你们两个是兄弟,怎么能谈恋爱?”
“我们不是,”岑致森强调,“爸,你知道的,我们不是。”
“怎么不是?”岑胜礼还是生了气,或许是被岑致森这句“不是”刺激了,声音也提了起来,质问他,“你们不是兄弟是什么?知远就算不是我亲生儿子,也是我养了二十几年的,你怎么能说你喜欢他?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能谈恋爱?!”
“爸,我也喜欢哥,”宁知远没打算让岑致森一个人承受怒火,坦诚心意道,“就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最了解彼此,我们才会在一起,除了哥,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别人?”岑胜礼将他的话当做狡辩,“你们根本就是在胡闹!”
“爸,”宁知远试图解释,“哥三十二,我二十八,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是胡闹着玩的,不会这么郑重其事地来跟你说。”
但岑胜礼显然无法接受:“你还叫他哥,就是承认你们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为什么要谈恋爱?致森说他喜欢男人改不了,那你呢?你之前不是喜欢女生的吗?我好几次看到你身边都有不同的女生,为什么现在要跟你哥谈恋爱?他鬼迷心窍,你也鬼迷心窍了吗?”
宁知远:“爸,哥他跟别人不一样,跟是男人女人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岑胜礼完全不能理解,“你明明可以喜欢女生,为什么现在要跟你哥一起胡闹?”
“是我引诱了知远,”岑致森插进声音,“是我主动的,知远也犹豫了很久,最近才决定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