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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救救我【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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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桐不敢触碰陆诗邈。

像是戴罪之身不能触及神灵,仿佛亵渎,活该遭到天谴。不管她是处于幻觉之中,还是清醒的感知到对方的味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无懈可击的人跪在地上,她不会让哭泣打断自己的语言,每句话叙述地清清楚楚告知对方,也算跟自己的病态摊牌。

她双手奉上可以扼杀掉自我的软肋,等待生命又一次凌迟。

是。

她早就应该摊牌。

她搅黄过她的相亲,逼的市局安排她来接机,越池伸手到陆家生意,甚至…已经到了不允许她开车的程度。那天陆诗邈不愿再去看心理医生,她竟然用邱雯来制衡对方。

她每天做梦,都能梦见陆诗邈在台风天箍紧她那双手,想到她耳聋时趴躺自己怀里,什么都配合,什么都听话,只能依赖她的样子。

薛桐觉得自己是疯了。

只是她做了太久的高位者,又当了太久的失去者,她不愿承认。

她痛苦自知,所以明白什么叫做‘自我’。

清冷这词不是指对万物高冷,而清清楚楚地规范了自我边界,能让人靠近,也接受人离开,自我感受反复被痛苦倾轧的人生。

而陆诗邈不一样…她属于知觉迟钝。她缺乏“自我”,痛苦虽然自知,但不能自破,所以被痛苦辐射,被迫地选择沉默下去。

所以过去薛桐能猜准陆诗邈的心思,能看破她的想要,她的逃避,她的开心以及难过。

但她现在不敢、不想要知道陆诗邈的心思。

小孩不爱抱怨,她总爱问为什么。

求知、好学并不是她在追寻的什么目标,而是她想知道自己处于状态,她想用外部视角,找到自破的答案,冲破那层让人沉默的屏障。

这个自破,令薛桐害怕,让她担忧。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诱人,站在高处的位置总能看到绚烂的光景。在香港会让陆诗邈爱上自己,那如果是去伦敦呢?那个林舒也曾帮她挡过暴风,也能救她一命,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了。

她从家里搬出去,能活的快乐,和那个沈法医站在一起时,笑起来的样子要比和自己轻松…这莫名让薛桐觉得恐慌。

是,陆诗邈很美好。

全英授课听不懂,她可以晚上回去翻译,体训差就一直耐心提速,为了破案可以废寝忘食,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能专注沉下心来。

就连接吻她都可以努力学习。

所以当池野跟她说:“你现在的状态会阻碍她成为真正的陆诗邈。”

她罪大恶极。

就像那天陆诗邈跪在床上,红着耳根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好似无耻之人,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在教她作恶。她竟还仰着头,感受那些冲撞,仿佛能唤醒自己的美好,成为拯救她的幻境。

她会阻碍她成为陆诗邈。

薛桐觉得不如让自己烂在命运里吧。

她可以不需要陆诗邈。

“你走吧。”

薛桐的哭泣变了腔调,比gc时哭声更加柔软,像皮肤一样软贴,会让人毛孔发散,只是她不再说话,也不愿起身去卧室,在地上赖着不挣扎。

陆诗邈看着薛桐收回的手。

头晕脑胀,她觉得嗓子又痒又痛。但心痛一定大于所有身体部位,用网文中里常用词「万箭穿心」可能稍显做作。

但就是很痛。

陆诗邈看清了薛桐的眼睛,透过她的眼泪,对她的痛苦征象近一步理解。或许那些让人惊悚的复刻,是薛桐的舒适圈。虽然无法让人消化的很快,但她愿意接受。

脆弱是个双面词。

暴露软弱,是检验情侣接纳彼此的最低成本。陆诗邈从没想过脆弱,竟是薛桐爱上自己的理由,在她二十三岁之前,脆弱还是种不能示人的内部情绪。

陆诗邈不会撒娇。

她从小就不会贴在母亲身边,勾住朋友胳膊,蹭蹭隔壁家的狗,跟爸爸撒娇要零用钱,甚至语气放低她都做不到。

今晚薛桐收回的手,像是打火石,磕愣在她的木头上,钻木取火,来自生命之火的第二次加工。她受不了薛桐如此死气沉沉的语气,也受不了她的眼泪。

记得以前在警校,薛桐撑着讲台微微抬头,公堂课就没人再敢小声讨论。

薛桐不凶,是温柔刽子手。

她投射的是人生密度所锻造出的目光,…让人感觉她可能有一万种让你无痛死亡的方式。

学警暗地里讨论过薛,他们觉得教官是个不会有眼泪人。这种刻板很残忍,就像是快乐的人不该拥有悲伤一样残忍。所以如今看她落泪,这些泪水密度,已经超过了陆诗邈所能接受的范围。

世界万物,说不出个所以然。完美是永远不可能达到的中文词语,是海平面永远够不到的红日。

所以她听懂今晚的话,并坦然地接受了薛桐的脆弱和不完美。可她做不到用幻觉的身份接受,如果薛桐不愿用真身面对自己,那这黑洞永远都关不上门。

她看着薛桐在分崩离析,正濒临解体的边缘。所以她该回答什么?该怎么做?陆诗邈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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