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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梦阳暗想,自己在这世上无亲无故,若说是自己姨娘的话,那必是天锡太后萧莫娜而无疑了,而她如今已是被廖湘子那丑鬼给劫掠而去的了。
至于那丑鬼把她带去了哪里,至今还都是毫无音讯,想要在这茫茫的人海之中找到他,真的是有如大海捞针一般的困难。
而现在,这个自称是受了姨娘的嘱托而来此替自己消灾挡厄之人,从他说话的口气听来,必是跟廖湘子有着极大的渊源,看来这辈子想要再见姨娘之面的话,就非得着落在此人的身上下功夫不可。
既然此人如此重要,若是任由他被蒋陈皮等人杀死的话,展现在眼前的这唯一的一条线索,岂不就从此中断了么?自己和姨娘此生的缘分,从此可就再也难以接续得上了。
顾及到此处,张梦阳再也按捺不住,拍了拍李师师的手道:“师师,到了我非出手不可的时候了,你坐在这里莫动,我去去就来。”
说罢,张梦阳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噌”地一下疾纵到卷棚之内。乘着这一纵之势,侧身以肩膀在蒋陈皮的后背上猛地一撞,把毫无防备的蒋陈皮撞得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又如方才被“张大英雄”踢了一脚那般,好似皮球般地骨碌碌地滚出了好远去。
旁边的孙旗主见到变故陡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在此时此刻还敢替“大英雄”出头,刚刚转头一看的功夫,手上的蓼叶尖刀已被张梦阳劈手夺过,随即被他一记重拳打在了门面之上,痛得他如狗一般“嗷”地一嗓子惨叫,一个蹦跳朝后疾退而去。
张梦阳手持着夺来的蓼叶尖刀,在卷棚之内展开他的瞬移身法,几个进退之间,便把冷旗主和李万胜逼得退出了垓心之外。
张梦阳迈步上前,一手薅住了“大英雄”的头发,一手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声喝问道:“你的演技还真是可以,居然把这么多人都给欺瞒过了,在下可真是对你佩服得紧哪。”
说着,张梦阳把薅着他长发的手猛地往下一顿,迫得他仰起脸来瞧向自己。
这位“大英雄”不看则已,一看到张梦阳的这副面孔,眼神中立马露出了意外和惊慌之色,喉结骨碌滚动了一下,似乎咽了口唾沫,以难以置信的口气道:“怎么……是……是你!”
这时候,被逼出了卷棚的蒋陈皮和李万胜已经看出了这庄客打扮的仆人,正是自己连日来一心想要寻找的张梦阳,两人也都是大出所料之外,没想到一日之内,在这同一所庄院之中,真假两个张梦阳同时现身出来,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之感。
蒋陈皮又朝四下里察看了一遭,并未发现另有帮手与其同来,遂悄悄地放下了心来。当他的眼光自角落里坐着的李师师面上扫过之时,嘴角上不自觉地掀起了一缕阴恻恻的冷笑。
蒋陈皮凑到冷旗主的身旁,轻声地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冷旗主听了他的话后,脸上也是立即现出了惊异之色,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卷棚内的张梦阳看了片刻,然后也对蒋陈皮悄声地吩咐了几句。
立即,便有一二十人手持着各式兵刃,分从不同的方位兜裹到了卷棚之外,隐隐地对这卷棚形成了包围之势。
张梦阳在喝问“张大英雄”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但他并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只要能从眼前这人的口中迫问出廖湘子的下落,能够得知姨娘今在何处,即便是干犯再大的凶险也都是值得的。
何况现在的他,凌云飞的功夫已经运用得日益成熟,拳脚上的功夫也已经今非昔比,更有初履霜的少阴真气以为臂助。
所以就眼前的局势来看,克敌制胜或许不那么容易,但想要带着师师逃离他们的围困,远走高飞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梦阳冲着“大英雄”笑了笑道:“不错,是我!告诉我你是谁,廖湘子是你的什么人?”
“大英雄”冷哼了一声道:“廖湘子?廖湘子是谁,老子不认得!”
张梦阳用膝盖在他的后腰上狠狠地顶了一下子,喝道:“问你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回答,胆敢耍花招的话,信不信小爷我眼下就寸磔了你。”
说罢,张梦阳一刀下去,削掉了他臂膀上的一片肉下来。
张梦阳装出恶狠狠地样子说道:“再要不老实的话,我就剁了你的两手下来,还不老实,我就剁了你的双脚,最后再割你的项上人头,看你的命硬,还是我手上的刀子硬。”
“张大英雄”龇牙咧嘴地道:“好,算你小子狠,既然这样,那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你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谦,人送绰号关西燕子的便是。”
“那廖湘子是你的什么人,快说!”
“我不知你说的这人是谁,时至今日,我也是头一遭听说有人叫这么个名字,你便是就地活剐可我,我也是不认得他。”
张梦阳想要先剁了他的一只手掌下来,可又暗自想道:“事到如今,这人仍然还是这般说法,难道他真的跟廖湘子毫无干系么?如果他依然这么硬撑下去,即便是砍下他的双手双脚,要了他的性命,又有什么用处?
就算是杀了他,姨娘于我而言仍然还是个下落不明,不知所踪。眼下最好的办法儿,是带将此人远离此地,将他囚禁在一个隐蔽的所在,细细地审问于他,折磨于他,软硬兼施之下,总有办法儿撬开他的口风。
“可眼下黑白教和太上正一神教的人在四下里虎视眈眈,他们又怎会容我将此人从容带去?况且他们派手下人四处打探布下了这个罗网,本就是冲着我而来。”
就在他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只听得身后疾风响动,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对他出手了。
张梦阳来不及细想,脚尖在地上蓦地一点,身子一下子拔起来丈许之高,一柄钢刀从他脚下数公分的地方直戳而过,正戳中在“张大英雄”散乱的发髻之上,瞬间将他的头发削了大半下来。
幸好“张大英雄”被张梦阳控制之后,一直被迫双膝跪倒在地上,身子矮下去半截,否则的话,这一刀必然戳在他的后心或者腰腹之上,那样一来,他的性命可真的就此交代在这里了。
张梦阳身子朝前疾落,可还未等他双脚着地,卷棚外便又有数人挥舞着兵刃朝他直攻上来。同时听到冷旗主的声音吩咐道:“大伙儿下手用不着容情,这个少年是总教主想要处死的正主儿,诸位皆要并力向前,若再要让他活着逃离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个寸磔而死的下场。”
张梦阳听他对教众们下了死命令,知道今日是铁了心非要将自己置之死地,不由地心头火起,怒喝一声:“既然你害怕寸磔而死,小爷今天便率先寸磔了你。”
他的两脚刚一落地,立刻便又纵起身形,挺起手上的蓼叶尖刀,径朝冷旗主奇袭过去。
由于他所施展出来的身法实在太快,那冷旗主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张梦阳已然形如鬼魅般地闪现在了他的眼前,吓得他吃了一惊,急忙向后闪避,可也已经来不及了,被张梦阳手上的尖刀直刺入了左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