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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无法回想起任何人的脸,只知道大概的轮廓。小时候的事他也记不清,只有一些琐碎的片段。因此,陈泽习惯写日记。
陈红长陈泽两岁,陈泽唯一的亲姐。陈泽表兄弟姐妹非常多,手脚并用都数不到一半。八个叔伯,他爸排中间。可惜他爸这些弟兄关系极差,即使都是邻居,每年也只有过年才会串门走动。陈泽记忆的片段,就有这些邻居的争斗画面。
据说,老大一手拉扯大几兄弟,老大成家后,老二拉扯,如此循环,直到全部成家立业,这是陈泽从母亲口中得知的故事。
陈泽高中之前,陈泽奶奶和陈泽一家住。她是个头发花白的瘦弱老太太,脸上有一条条如同波浪的皱纹,手上是鱼鳞般的皱纹,皮肤松弛。让人最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口烤瓷牙,完全想象不到她是聋哑人。
陈泽外号很多,“矮冬瓜!”“成不长!”“小女人!”……都是那些至亲至爱叔伯邻居起的,他们嘲讽的嘴脸,陈泽永生难忘。
虽然陈泽几乎记不起小时候,但有件事仿佛刻进他的心底。叔伯联手打陈泽父亲,一些邻居拉架,把他们架空,他们的腿还在一个劲的踢踹,红着脸。陈泽父亲挂着彩,鼻青脸肿。陈泽母亲歇斯底里,四周座无虚席,两姐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红豆大的眼珠往下掉,哇哇的摸着眼泪;陈泽惊恐地杵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一切,仅仅因为停电时候,陈泽奶“咿咿呀呀”、“阿巴阿巴”告状,“黑心儿孙,电都不给用!”后来,打架的事越来越多。最后,老奶奶轮流去几兄弟家生活。
陈泽性格孤寂,它一直伴随始终,伺机将陈泽吞没。陈泽不断抗争,可心底的声音从未消散,陈泽渐渐和它和平共处,“这样,也算有人陪吧!”
陈泽刚会走路,父母就将他送进幼儿园,他黏人又懂事,园长很偏爱他。但陈泽害怕天黑,黑暗袭来,他见不到母亲就得哭闹。父母很头疼这件事,可是突然有天,陈泽的哭闹戛然而止,仿佛换了个人。那以后,没人再见过陈泽哭泣。
陈泽聪明懂事,父母奔波于生活,他就做陈红的小跟班。陈红不愿意,其他表兄弟都可以,谁的小尾巴他都可以当。
父母格外关注陈红,每天检查她的作业,陈红因为作业经常挨棍子。而陈泽一次都没有,因为父母压根不检查他的作业,任凭陈泽自己肆意生根发芽。奇怪的是陈红成绩一直很差,陈沐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
小陈泽的世界简单,没人管没人问,凭借自己的“小尾巴”属性,每天倒也开心快乐。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四周的黑暗肆无忌惮的吞没着陈泽,他的“小尾巴”新手属性终于丧失殆尽。
陈红有自己的闺蜜团,陈泽只能混在邻居小孩的游戏队伍。随着父辈们的彻底翻脸,本就变质的友谊瞬间灰飞烟灭。
陈泽记事以来,只有他一个人。日记本上歪曲的字迹也已经看不清,但那三张简单的画却勾起陈泽的回忆,关于父亲、母亲和陈红的三幅画。
陈红有次偷偷带陈泽炸薯片,陈泽切到手指,鲜血直流。父亲赶鸭子上架似的推搡着陈泽向医务室走去,时不时地抽打着他,嘴上还不停教训的话。陈泽举着鲜血直流的手指,快速的向前走着并躲避着他爸的推搡与拍打。陈泽不太懂,手指不疼,被父亲打的肩膀却疼的厉害。他想停下来哇哇大哭,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更怕那紧紧跟在身后的父亲。
母亲在菜市场兢兢业业二十多年,是个勤俭持家的传统妇女形象。市场距陈泽家就几百米,他常跑去找母亲,有时候生意忙起来,还会给母亲撑袋子。
小陈泽隔着马路呆呆地站着、面无表情的小声的喊叫着,“妈、妈……”身上的红色仿佛有生命一般,伴着一声声“妈!”“妈!”滴落下来,“滴答!”、“滴答!”,像落雨一样。
陈泽大半边身子都被染成红色,菜友们戏谑到,“你家老几做油漆怎么把小孩也给刷上了!”说着她们不禁捧腹大笑。
母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怼着菜友们,却在转眼时愣住了,表情凝固了似的。那一刻,母亲仿佛有魔法,瞬间就移动到陈泽身边。陈泽脖子有道长长的疤痕,他看不到,母亲却说很清楚。母亲每次提到这道疤,就会陷入回忆,仿佛有手拉拽着她回头看。
至于陈红的那幅画,陈泽曾经问过她,可她不记得。但是在陈泽脑海中,那幅画有时无比清晰。陈泽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他梦见过,他看见陈红瞪大眼睛。有时陈泽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那幅画面。
似乎是傍晚时分,陈泽突然跑到陈红面前,撒娇般的将头伏进她怀中。陈红问陈泽怎么了,陈泽默不作声,陈红半推半就,就在陈泽抬头的那一刻,陈红惊住了。陈泽的额头有一个“大洞”,血不停地流,染红了陈红的衣服。爱哭的陈红没哭,陈泽却哭了,小声的啜泣,泪水如小溪一般细流却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