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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云镇是离暮风城最近的一个小镇,一进镇子,林文渡便拉着方初意去了医馆,处理了她手臂上的伤口,俩人又去制衣坊买了干净的衣衫换上。一早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不知不觉已然是响午了,六七月的烈日最是毒辣,方初意着实有些疲惫,不远处有个酒楼,林文渡提议过去吃顿饭,下午再赶路去暮风城。
这酒楼很大,算是进镇子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店铺,分上下两层,方初意两人踏进大门,便看到西面搭起一个台子,上面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黑色的惊堂木,看来这酒楼还有说书先生,北面正对着大门,便是上二楼的楼梯,从大堂望去,能看到二楼栏杆处的几张桌子。大堂几乎都已坐满,看上去皆是江湖人士打扮,一小厮打扮的男人迎了上来,“两位客官里面请。”引着他们往东面靠窗的位置带。
林文渡一坐下便打听:“小二,你有没有见过三个穿青色长衫,拿着佩剑的男子?”如果大师兄他们来了这个镇子,必然也是会来这酒楼歇脚的。
小二一边给他们倒上茶水,一边开口回道:“客官,咱这酒楼您也看见了,客人这么多,小人这实在是记不住啊!”
“你再好好想想,当真是没见过吗?”林文渡有些着急。
“这确实没太注意。”小二挠挠头,带着抱歉的卑微语气,“您看,您二位点些什么啊?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有酥骨鱼,糖醋荷藕,翡翠鸡丁。”
林文渡有些失落,看向对面一直沉默喝茶的方初意,“师妹,你想吃些什么啊?”
方初意放下茶杯,朝小二吩咐道:“那就你刚刚说的那三样各来一份吧。”
“好嘞,您二位稍等片刻。”说完,小二就麻利地进了后厨传菜去了。
见林文渡还是一副失望的样子,方初意便说道:“你师兄三人追那凶手不一定就是朝暮风城的方向,说不定与咱们正相反,吃完这顿饭,你就回清源山吧,别跟着我了。”
“那怎么行?”林文渡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们下山本就是要来找师伯的,师兄三人武功都比我高,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找师伯,你一个女孩,行走江湖,处处是危机,有我在还能护着你一二。”
方初意不由得想翻白眼,林文渡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早上要不是她在,他早就命丧黄泉了。方初意没好气地端起茶杯,不想理这个傻子,她看向对面的台子,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黑色长衫的说书先生。
“啪!”说书先生拍下手中的惊堂木,这一声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他伸出右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声音洪亮地开口道:“诸位客官,想来大家最近都听说过那搅动武林风云的魔人韩济。”
底下有声音答道:“这般轰动武林的大事,江湖中人谁人不知啊?老头,你不会就要说这件事吧,那还是赶紧下去吧!”说话那人摆摆手,示意说书的别说了。
“呵呵呵呵,老头我今天要说的,可不是这个。”说书先生笑了笑,眼睛泛着精光,“天下皆知韩济,十八年前那可是清源剑派的天才大弟子,少年意气,惊才绝艳,一把鸿沐剑名扬天下。可叹他如此少年,竟在成名一年后就英年早逝。”
方初意皱眉,一路上她也听到不少人说过师父以前的事情,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说书先生这样高谈阔论,还是头一遭,然而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无法制止。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死,而且还修炼魔功四处杀人作恶。江湖上皆说他所用的魔功便是那失传百年的泣血箓,可大家都知道,那泣血箓乃是魔教的秘籍,这韩济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如何会与那魔教扯上关系呢?”说书先生抛出这一问题,等着台下众人的反应。
大堂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响起悉悉索索的小声谈论,林文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方初意的脸色,她面色冷静,一双杏眼垂眸看着桌面,看起来似乎并无太大反应,但是桌面上握着茶杯的手却青筋突起,毫无疑问,如若她再使上一点劲,这茶杯就会立刻被她捏个粉碎。
说书先生满意地看了看众人,对自己引起了众人的兴趣有些自得,“啪!”他又拍下手中的惊堂木,“这事情可就说来话长了,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众人又停止交谈,皆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十八年前,那韩济在武林大会上一鸣惊人,拔得头筹,却在回程路上,遇上那魔教妖女,也就是如今的迷箓门门主季篱,这韩济不过双十年华,血气方刚,被那妖女一勾引,俩人自然……”
“嗖”方初意耳力惊人,她转头看向说书先生时,他已然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错愕惊恐,随后倒向面前的桌子。台下众人没有方初意的耳力,待那说书先生倒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说书先生话未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灭口了。
方初意抬头看向二楼,那栏杆处有张桌子旁已有人坐,一穿白色织锦云袍、白玉冠束发的男子背对着她,他对面坐着一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着鹅黄色绣花云锦裙,腰间挂一碧色翠玉小葫芦,她生得俏丽,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下头,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似是察觉到了方初意的目光,她回头看着方初意,先是一愣,像是没料到有人会发现是自己动的手,但她立刻又笑了笑,朝方初意眨巴了一下眼睛。方初意愣了神,这女子的眼睛,竟与师父十分相似,那葫芦看起来也好生眼熟。
有人跳上台子,检查了说书先生的尸体,竟是找不到他的致命伤口,酒楼老板出来看到这场面,登时吓软了腿,他一个小镇酒楼哪里遇到过这般祸事,哆哆嗦嗦地叫着小二将那说书先生抬下来,又给众人赔罪行礼,折腾了好一会儿。台下众人内心都是一震,那说书先生的死悄无声息,谁知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