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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老程从复杂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用某种质询的口气问道。
卢克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并不太愿意说是因为米莱的原因，一方面是不想对米莱的正常工作造成负面印象。
另一方面也有些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觉得说出来不是太光彩，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不免有些迟疑。
卢克期期艾艾的表情落在老程眼中，就相当于证实了他的推测，这小子肯定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
这次展览的受邀人员受到严格控制，就连老程都只是勉强够到了门槛，才争到了这个陪同叶展的大好机会。
“你老实说，是不是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上搞得了准入证，偷偷溜进来的！我可警告你，这是违法行为，会被关起来的！”老程自以为抓到了卢克的痛处，压低声音恫吓道。
在任何社会，只要有需求、能出得起钱，就会有相应的交易场所。
黑市，平常看不见摸不着，但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老程作为黑市交易的老手，对此自然清楚。
“年轻人，不要为了虚荣，强行进入不属于你的阶层！还是听我的话，趁着大家还没发现，悄悄离开吧。”
老程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目的在于既要打击到卢克，捏住他的把柄，又要在顶头上司叶展面前展露自己的胸怀。
叶展是绝顶聪明的人，在升任常务副总裁之前，对于全厂的状况已经有了全面、深入的了解，尤其是作为核心的总成部门，更是好好的研究过。
在他看来，程云这个人虽然技术不怎么出色，但管理能力还算不错。至少能把手下那么多人协调好，每年的效率也不低，再说他也熬到了年资，所以同意了他的晋升。
对于程云推荐的继任人选唐宇，他却有不同的想法。虽说c区的产量最高，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人为操作的痕迹，而且产品返修率之高名列前茅，这种增长并不符合企业的长远利益。
其实他很看好卢克，技术好、品控严、做事细致，而且更年轻些，比起唐宇是更合适的后备人才。
唯一让他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是，卢克似乎性格过于温和，没有表现出管理者必须具备的强硬手腕，若是因此引起总成部门的混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说到底，他还是对卢克寄予期望，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怎么应对。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如旁观者般静静地看着。
“谢谢程总的提醒！”卢克心底坦荡，微笑着答道，“虽然您是我公事上的领导，但在这里，大家都是受邀的客人，并无区别，您真的无须为我担心。”
“不错，不错！”卢克的回答颇对叶展的胃口，想不到他的词锋还很犀利呢，怎么跟我印象中的不同。
不要说他，就连说出这话的卢克都有些惊讶。若是之前，自己无非是据理力争、以证清白，绝不会这么轻轻巧巧的化解于无形，莫非是这些日子与米莱相处，耳濡目染了？
想起米莱，他的唇边不禁有了个上扬幅度，却完全没注意到这个表情落在老程眼中，就是自己这个下属不仅呛了自己，还似有似无的表现出嘲笑的意思。
尤其是在叶展面前，可不能给他留下驭下不力的印象。当下他脸一沉，收起了温和的笑容道：“你是什么态度？”
叶展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对于这种心胸狭窄的下属，他素来不太喜欢，若是这两人当场争执起来，丢的是基地的脸。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害得我找了半天呢？”正当叶展想要插话时，娇俏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沁人心脾的馨香，一袭红裙的米莱从波提切利的巨幅大作后露出笑颜，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到他身边，熟练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呃，是啊，是啊，正好遇上我们工厂的两位老总，叶总和程总，和他们说几句话。”
大约还不太习惯在人前这么亲热，卢克不免有些脸红，说话也显得磕磕巴巴。
美丽的事物总是能引起高度关注，也许没有倾国倾城这么夸张，但还是让叶展、程云稍微失了一下神。
“哦，原来是卢克的领导啊，幸会幸会！我是他的好朋友米莱，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啊！”米莱说的很随意，只是在“好朋友”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就在程云还有些色授魂与的时候，叶展锐利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在米莱红裙的袖口，不起眼的位置绣着两把交叉的金色小剑，他清楚这代表着什么，神色顿时郑重起来。
“我叫叶展。想不到卢克还有基金会监察部的朋友，我们刚才还在猜测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叶展很平淡的一句话落在程云眼中，就如响了一个炸雷，慌慌张张收起自己垂涎的嘴脸。
老程当然认出了这个绝美的姑娘就是刚才万众瞩目的开场嘉宾，只是想不到她竟然认识卢克，似乎还相当亲密，心中不禁有些嫉妒卢克的狗屎运。
“你好，你好，我是上海机甲工厂的ap程云，刚才目睹了米莱小姐的风采，实在是……”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叶展，据说是地管会系统内最年轻的vp！你很厉害！”米莱没有理会老程的奉承，而是冲着叶展竖起了大拇指，“不过，卢克以后也不会输给你的！”
听到米莱拿自己和叶展相比较，卢克更是不自在了，毕竟两个人的差距极大，但叶展却毫不介意的点点头，还鼓励了卢克两句：“年轻人就应该有志气！当年我也曾被地管会的某位执事点拨过！”
在程云的眼中，叶展只是因为米莱是基金会的人，所以才这么客气。
但他完全不清楚，就在这短短的几句寒暄之中，叶展已经猜到了米莱的来历，甚至从她挺直的鼻梁和秀挺的双眉之间，找到了基因的传承。
至于对面的米莱，只是抿嘴微笑，却已经在心中赞叹叶展果然名不虚传，就像父亲说的那样！
瞥了一眼还有些懵懂的下属，似乎还想着和米莱搭讪，他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说道：“老程啊，我突然想去看看伦勃朗的《夜巡》，你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就在右手边第二列，我带您过去！”听到老板有指示，程云立刻执行，只是临走之际瞟向卢克的眼神颇为不善。
其实卢克也有些不解，严厉的叶总怎么和善了许多，还主动拉走了老程，给了自己充分的空间。
“走吧，我们好好逛逛！”米莱很自然的拉起卢克的手，欢快地说道，“终于可以摆脱那些烦人的事，安安静静地听你讲讲这些名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