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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小院,两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两人快凌晨才到地方,罗成怕耽搁她回程时间,最终还是定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从喀纳斯回来。 小院内,不再拥有先前的欢笑声。 从踏进院子到第二天收拾行李出发前,彭致垒都窝在侧房里没露出过人影。 破晓的天隐隐残留着灰。 梁韵起的很早,原本没有多少行李的箱子,硬是装了一整个清晨。 “还有么?” 罗成基本整夜没合眼,眼底乌青一片,老早就穿好衣服倚在床头抽烟。 梁韵回身,“嗯,不多了。” 罗成按灭烟头,朝衣柜方向去,弯腰拉梁韵起身,“我来装,你去歇会儿。” “没事,就几件衣服。”梁韵没让,微微转头朝门示意了下,弯唇说:“你去看看大彭好了么,一直没听到他动静。” 罗成手一顿,看她几秒,“好。” 侧屋的门掩的很实,一堵墙后毫无声音。 他先是敲了两下,意料之中的没人回应,但罗成知道他在里面。 他又站着等了会,见还没有动静,刚想伸手推门,随后门把动了下,从里侧被拉开。 两个男人个头差不多,彭致垒立在罗成对面,他不是一个喜欢少言冷语的人,但现在多少带着点煎熬憔悴。 “大彭,我。”罗成两手插着兜,低了下头,再抬起来时,看他,“我进去跟你说几句话。” 彭致垒脚底的箱子往前一推,抵在前面,不咸不淡开口:“就在这,赶时间。” 罗成一条腿慢慢收回来,转身看了看后头合上的门,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 彭致垒盯着他,面上毫无表情。 “我说几句话,你不想回听着就行。”罗成继续说,声音故意放轻,“我的事别跟她提,带她回去,无论中途出什么情况,都不要往回走。” 话落,罗成等了几秒,见他还是没反应,从容笑笑,“就当求你,成么。” 彭致垒默不作声。 隔了片刻,端量说:“她要问我呢?” “她要是问你”罗成滚了滚喉结,“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是什么,替你隐瞒真相?骗她?” 罗成抬眼。 “啊”彭致垒点点头,说:“不对,这要说严重点,得算帮凶了。” “大彭!”罗成冷声,“我要做什么你全都不知情,你就只管带她走,剩下的什么都不用问。” 彭致垒死死盯着他。 好一会儿。 他踢了踢脚底的行李箱,“没了?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了?” 他真的恨,恨他轴,恨他一根筋,也很自己无能无力。 罗成扯唇,“就这样吧” 彭致垒望着那张脸,明明也还有这么多的放不下,却硬生生的选择了一条偏道走。 “罗成,曾经的那个影子在你身上一点都找不回来了。”他笑了笑,喉咙一阵发涩,“我愿意装看不见,是因为知道我拉不回你,你不好受,我懂。但你知道么,你不仅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的是自己的人生。” 梁韵把行李箱合上,站起身,手机突兀地响了几声震动。 她滑开,是几条短信,还是那个人。 梁韵盯着石永波的页面看了会儿,顿了顿,抬手按上几个键。 时间流的很快,她把手机装进包里,拉上箱子推门出去。 外屋的门敞开,梁韵偏过头,一道高大的身影堵在小院门口,岔腿而立,与旁边并排而站的男人没有交流。 轮子刮地的声音响彻在院子里,罗成转头,手从兜里抽出,折身去拎她的箱子。 她看着罗成绕到车后,慢慢开了后备箱,最后抬手将行李箱塞进去。 这些动作以前在他手里不足几秒就能轻松完成,但这次每一帧每一秒都放慢了许多。 梁韵想,也许他也是舍不得的。 彭致垒抽完最后一口烟,从两人身上过了眼,迈开腿拉门坐进驾驶座。 她听着那记摔门声,目光落到罗成身上,他什么话都没说,梁韵心里清楚,他没有要送她走的打算。 扬起一阵寒风,刮乱满地灰沉。 罗成抬手,轻轻抚摸她鬓角的碎发,面上堆出笑,“回去后,好好生活。” 梁韵回望
他,“你指什么。” “都有。”罗成快要被风吹的眯上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嗓音低微,“就做你自己,不要被别人的话左右,凡是让你不舒服的人和事通通都忘掉。” 梁韵觉得压抑的情绪就快要绷不住,想了想,还是回手搂住他宽厚的背。 这一刻,好像真有种就此诀别的感受。 “会的,你也是。” 临上车前,她最后一次扫量了这间小院,它没有那么好,却承载了她在这里所有短暂而又温暖日子。 车子启动后,见迟迟没有动静,罗成缓缓往后退一步,退到铁门后。 彭致垒侧头看了眼梁韵。 她说:“走吧。” 黑色车影越驶越远,直到声音消时,罗成才从柱子后收回视线。 重新进了屋,他木然的站在门后,没有了她身影,却每一处都充满着她的气息。 他没给自己太多留恋的时间,短短一根烟灭,门口传来两道喇叭声。 罗成坐起身,慢慢转望这间屋子,最后两秒,他快速回身,奔进门口那辆面包车。 “啪”的一声,车门合上。 刘四栋上下瞄了眼罗成,又看了看周边,才放心道:“进巷子正好碰见你车,人都送走了?” 罗成拉上安全带,不想多说这个,“嗯。” 刘四栋麻利起步,车速不减开出巷口。 上了路,街影一闪而过。 罗成偏过头,忽问:“你过来那边没事?” “门我上锁了这次。”刘四栋说:“放心吧,刚从那边过来。” 街边人头攒动,窗外偶尔带着男女欢声笑语。 “嗯,那人怎么样?” 刘四栋肯定地笑:“至少一上午都没问题,你问话绝对清醒。” “好。”罗成后垫在靠背上,瞌上眼,“之前叫你拍的视频手机里还留着吗?” 面包车拐弯换了车道,大路车流开始变少。 “我前两天不发你了,没收到?”刘四栋没怎么思考回答,“也没事,你那要是没收到我等会” 罗成平铺直叙:“我这有,把你的删掉。” 刘四栋愣了下,从后视镜瞟他,“没事,查不” “删掉。”罗成重复。 刘四栋心底不免有些异样,他知道罗成与其他预谋绑架犯不一样,退一步说,如果到时候真是命案,查出来的一定不止罗成,他这么做是想尽力撇掉他。 刘四栋嚅嗫:“我知道了。” 车子又匀速驶了会,最后开进废弃厂,开到仓库前。 刘四栋脚底的刹车渐渐踩到底,待车停稳,没着急下去,静等着身旁那人动作。 罗成慢慢睁开眼,望着对面仓库铁板门,盯着看了会,手向下伸进裤兜。 钱夹翻开,他蓦地定住。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浑身蠢蠢欲动时,就摸钱夹翻照片的习惯,但唯独这次,看到里面被替换的那张照片,心脏一瞬间被腐蚀了。 天空下呈现的红晕,远远地涂抹在连绵起伏的茫茫金沙上,在沙丘的半道中,一个男人弯着腰为女人穿鞋。 风吹散了女人裹在头上的棕色围巾,阳光倾斜飘洒在她脸上,目光柔和的半垂低头看身下的男人。 罗成使劲去想这张照片的时间,去想那段刚启程的日子,最后勾唇笑开。 这个女人,最后还是让沙漠拍照的那小子加了联系方式 罗成食指慢慢挑开照片,底下压着的那张显露出来。 罗父罗母坐在板凳上,兄妹两人站到后方,那时罗娜即将高中开学,碰巧罗成从青岛回了趟济南,罗母念叨养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个都要不着家,就琢磨着给家里留个念想,他虽说不喜欢拍照,但抵不住罗母生拉硬拽进相馆,最后才有了这么一张。 但不曾想,这也是出事前留下的最后一张合影。 罗成按照梁韵的装法把照片压在后头,透明膜下的沙漠里,仅有两个人。 车内寂静,刘四栋偏头瞧。 罗成拇指动了动,摩擦那张照片里女人微红的脸颊,最后笑了笑。 “你老婆?”刘四栋视线斜了点,盯着钱夹里侧,由衷说:“漂亮啊,跟你挺合适。” 罗成弹了下照片,笑着摇摇头,“是漂亮就是眼光不太行” 刘四栋听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指什么,又想起巷口那辆黑车里一
面划过的女人面孔,难得煽情了两句。 “人愿意跟你,那就证明你在人心里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 罗成默不作声,又低头看了会儿,才慢慢合上。 头顶的暖光渐渐被覆盖,云层密集,天色大暗了下来。 仓库的门后,又是一道风景。 “走吗?”刘四栋问。 “最后一笔钱还放在原先指定的点。”罗成转头,“现金,安全,回去后别忘拿。” 刘四栋急忙开口:“我不是问这个!” “你不用跟我进去,就到这了。”罗成抬手扣上帽子。 刘四栋看着他想说点什么,但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罗成手从门把收回来,半响,睨他一眼道:“这行老了做什么?” 刘四栋没吭声。 “我不多说,你应该懂。”罗成突然笑了声,“这钱不少,拿着去做笔生意,再好好谈个女人过日子,不比干这个舒坦?” 刘四栋怔愣住了,等在回过神,仓库的门已拉开半边。 几米车外,那人脚底有一瞬的停动,但没犹豫太久,随后只身朝着黑暗里头走。 黑色越野平缓驶向马路。 可能是情绪的原因,一路上彭致垒没有说过几句话,梁韵也是。 车窗外乌云翻滚,灰蒙蒙的天压沉下来。 视线微偏,余光中的位置已不是最熟悉的那人身影。 梁韵忽然开口,“车子怎么办?” 彭致垒目光微转,落到她脸上,迟疑说:“哦,放那吧。” “什么意思?” 彭致垒滚了滚喉咙,没说话。 梁韵笑了声,“怎么,连车也不要了?” 彭致垒转过头,没敢与她对视,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到什么。 去机场的道路车辆很少,一路开的畅通。 梁韵侧靠在椅背上,两眼空洞的停在车外逝过的道路风景。 或许彭致垒更先耐不住,如果两人都在沉默,这条路未免也太长了。 没多会儿,车厢内渐渐响起熟悉的前奏。 梁韵往中控台屏幕上看着,彭致垒正抬手调音量,他放了一首情歌。 你是不是也在品尝一个人的咖啡和天光 是不是也忽然察觉到多出时间看天色的变换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间会不会倒退一点 也许我们都忽略互相伤害之外的感觉 如果哪一天我们都发现好聚好散不过是种遮掩 如果我们没发现就给彼此多一点时间 梁韵似乎被这首歌拉扯出回忆,她突然想到在去沙漠路上的那个夜晚,这辆车也放的是同一首,不过,从之前男版的换成了女版。 梁韵垂眸,原来她说的每句话,他都记下了。 彭致垒原本只是想给车内空间增添点活气,却没想到调了半天里面只有这一首,他刚准备关掉,听见梁韵张口。 “你听过这首歌么?” 彭致垒胳膊停到半空,片刻,搭回方向盘,他摇摇头,“没听过。” 隔几秒,他接着说:“罗成的。” “我知道。”梁韵低头弯唇,“这个版本还是我推给他的。” 彭致垒勉强撑起笑,“他就这样,别看人高马大一糙男人,唱起歌来最动人。” “是么。” 彭致垒维持着笑:“嗯。” 梁韵努力在脑海里构造他唱歌的画面,却怎么都拼凑不出来,她想,也许是因为从没在她面前表现过。 假如还有机会,她也想做一次他的听众。 “大彭”梁韵目光挪到玻璃上,“如果这次走了,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彭致垒手上一滞。 “我的直觉很准的。”梁韵捏了捏手指,“他有事瞒我,我知道。” 彭致垒还是没说话,但梁韵没在意,她自顾说:“不过我不清楚他到底在筹划什么,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他不想说,我不逼他,但你多少是知道的,所以你也要瞒我么?” 掌心下的方向盘就快要握不住,冷汗粘腻在手低。 <
/br> 梁韵微微起唇,包里的手机陡然响动了。 仓库。 阴暗潮湿的地面拱起半个身型,双手捆后,艰难的蠕动往前爬行。 两米开外立着一个男人,手里攥上一把铁棍半绕着圈,正对着的前头有一木箱,位置很正,应该是特意摆在当中。 罗成把录音笔开关打开,扔到木箱子上。 他往前踏了两步,踩上陈远德后背,没使劲,那人又瘫软地趴下了。 “就两下都撑不住了?”罗成讥笑。 陈远德年纪不大,比罗成长不了几岁,可能常年鬼混夜场或者粉吸多了,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 罗成把腿从他背上拿下来,移到肩膀处,从下面一抵,陈远德瞬间被翻过身面朝上。 “我再问一遍。”罗成双眸漆黑,“那天的事到底说不说?” 陈远德死活都一个样,不愿意开口,张嘴说的都是一些废话,“听不懂,你这是非法囚禁。” “我用你提醒?”罗成差点笑了,“嘴就这么硬?” 或许陈远德还患有逃出的希望,匕首尽力去扯后面的麻绳,他动作不大,罗成没发觉。 “你要是放了我,出去后我绝不会记着,就当没发生过。” 罗成眼神利芒,“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给我讲条件?”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要给我拖延时间,没有人能找到这地儿。”罗成一眼看出他心思,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远德小臂在后头用力,发笑,“要不是被你们阴了,我能被拴住?” “我不管你以前都什么样,现在宰我手里了,就得认命。” “你早就想到这出了?”陈远德勾笑,“当年在法院门口我见过你,什么时候开始查我的?” 罗成见他说这么多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看了眼箱子上的录音笔,故意点点头,“得有好几年了,你得感谢你老婆,要不是愿意带你这个败类回娘家,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背后的麻绳松动,陈远德狞笑出声,话里带着挑衅,“那怎么不找警察?因为没证据?” 罗成双眼充血,就在抬拳头的那刻陈远德突然从后带住匕首往前刺,罗成眸光一动,迅速侧身往后闪,底下男人顺势从地面腾起。 “哪来的?”罗成哂笑,没料到他还有后手。 陈远德松松手脚,但明显动作不麻利,正常拼一把,绝对不是罗成的对手。 他往箱子后的一堆瞥了眼,罗成瞬间懂了。 估摸着是刘四栋出去接他的时候大意了,捆了手锁了门,但是没拴住脚。 陈远德身上有伤,不止今天的,还有前两天刘四栋的手脚,他想速战速决。 他朝门的方向瞟,罗成进来时没锁门,他知道。 罗成动动脖子,又朝他身上下扫两眼,“你觉得你能出去?” 陈远德不再废话,罗成从地下起来时没拿铁棍,手里没趁手的工具,他趁着劲往前冲,罗成连着闪了几下后瞅准时机抬腿扫他下盘,他没帮手,匕首出速快,几个回合能看出陈远德的手上功夫不错。 蓦地,箱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震动起来,突兀地响彻整间仓库。 罗成本没有放在心上,但那道声音锲而不舍,直到带动着木箱边缘的钱夹从上头敞开掉落,他眼底滞了下。 很快,陈远德趁他溜神时抡动右手臂,罗成没挡住,那一刀硬生生扎进他下腹。 周身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低头看了眼,再抬头时,陈远德拔腿要往仓库门口方向,罗成歪了下头,没来得及拔掉匕首,疾速跨开步子往前去追那道影子,就在陈远德摸上门把的那刻,他抬腿使力一瞪,那人本就不平衡的身子晃了下。 罗成猛然踹上他小腿,陈远德下盘不稳,顿时打了个趔趄,砰的一声直直倒地。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成毫不犹豫抽出匕首,额头青筋,血液飞溅,随后用那把匕首顷刻捅上他大腿,那人瞬间狼嚎一声。 陈远德没料到他会下这么歹的劲,仍然挣扎向前,罗成狞笑,又是一刀刺进同个位置。 “求求你,别这样”陈远德蜷起身捂上大腿。 罗成咬了咬牙根,伤口因剧烈的动作撕裂抻开,羽绒服底下染上一大片红。 “是不是找死?”他按住腹部,弯腰拎他后领子,转过弯,拖拉在地面上带回木箱子前。 陈远德脑门一圈
的汗,迷糊着眼任罗成摆布,“放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成松掉他领子甩在地上,捡起钱夹,抬手拍了拍沾在上面的灰沉,重新放回手机后头。 “我说的不够清楚?”罗成倚上木箱边缘,手撑在两侧,“把车祸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我要听实话,要不按照我说的做,后面还得挨多少刀我不能保证。” 大概陈远德也知道自己逃不掉,开始换了策略,“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 罗成摸过一旁铁棍,敲了敲地上侧趴着那人的肩胛骨,一字一句道:“不要给我耍招,知道我为什么等到今天才动手吗?” 陈远德睁大眼看这个没比他好哪去的男人,阴险,狠厉。 “我要的就是你回来。”罗成说这些话时,甚至要比自己想的平静,“你从哪动的手,就要从哪结束,这些年放你在外头过惯了潇洒日子,真以为没人记得你那些罪恶?” 陈远德努力地撇开罪行,却被罗成一点一点揭露出来,他痛苦狰着脸,说:“你为什么要毁我,为什么要提起?” “为什么?”罗成起身,每说一句铁棍就甩在男人后背上,“你知不知道,除了你爹,剩下死车上的一半都是我家人!你他妈不偿命我找谁偿命!” 陈远德叫喊连天,他恍惚想起法院门口那张男人的脸,眸光阴森,只是当时的他没在意。 “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陈远德狼狈的瘫在水泥地上,还不忘与他讨价,喘着大气,“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还免不了吃牢饭我给你钱,你要多少补偿,我全都能弄给你” 罗成拳头一记一记砸在他鼻梁,颧骨,空气弥漫着血腥味,“走上这条路我就没回头过,还轮不到你提醒,今天要是不说出来我弄死你。” “人死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 罗成见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忏悔那意思,心底野蛮的欲望噌的冒出来,他换了把长柄刀,抵在他另一条腿上,双眼充血,“你他妈真是个畜生!死到头了还不知悔改!” 陈远德察觉到另一条大腿上传来尖锐的刺痛,狂叫哭喊,“啊!别别别,你别冲动,你想听什么我就说给你听!”他还想活命,还没活到头。 罗成猛地抽出刀子,血液溅在地面上,细长一条,他重新起身靠在木箱上,抬手检查录音笔的开关。 陈远德张张嘴,疼痛使他大脑麻痹,昏昏沉沉的将要合眼,但很快,又被冰凉的液体顺势而下泼醒。 “给我清醒清醒。”罗成顺手拧开箱子上剩地半瓶矿泉水,从他头顶浇下,“说话,现在脑子能清醒?” 陈远德浑身颤抖拱在地面上,口鼻鲜血止不住的流,“能能能,我清醒的,求求你放过我” 罗成面色紧绷,低垂双眸着地面。 黑色越野车内的歌声只播放了一遍。 不是因为触情,而是被石永波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 自从几天前在巷口的意外碰面,两人后来再也没联系过,石永波有意约过一次,但梁韵委婉拒绝了。 电话接通,对面有些嘈杂,电流声呲呲响过了几秒,那边才传出说话声。 “梁小姐您好,很抱歉打扰到你。”石永波焦急道:“请问你是今天的飞机出省?” “嗯。”梁韵迟疑了几秒,“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关于罗” “请先听我说。”石永波面露忐忑,“陈远德失踪了,罗成现在极有可能涉嫌一起绑架案,我需要您冷静下来协助我。” 梁韵想起今早那通短息,石永波问她罗成最近是否有异样的举动,她当时只觉得很突兀,匆匆回复一句不清楚,顺带告知离开的时间,目的是不想让他从她这里在打探罗成消息。 但眼下,她有些后悔了。 “石警官,你说的这个认我不认识。”梁韵让自己冷静,“到底出什么事了?” 石永波忽地问:“罗成在车上?” 梁韵撇头看驾驶座男人,停了一秒,如实说:“不在。” “他没送你?”石永波蹙眉。 “没有,我与他朋友一起。” 石永波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意识到问题,“这样梁小姐,现在情况紧急,技术部门正在调取位置,听我说,你先给他打电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让他轻举妄动。” 梁韵猛地坐直,心中凛然,“我可以问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隔着透明挡板,石永波迅速朝对面同事招手,“来不及了,我不能多说,但案子已经持续几天了,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查
到这” 梁韵隐隐有种摸不透的直觉,心脏跳动的很快。 车内死寂一般。 听筒里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彭致垒耳朵,他不敢转过去与梁韵对视,直到电话挂断不得不面对。 梁韵盯着他,冰冷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彭致垒攥紧手底的方向盘,滚动喉结,脚底速度加快,几乎崩溃地说:“别再问我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他早上找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跟我一起去机场。”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梁韵怒喝道:“他到底去哪了!” “他不想让你知道” 梁韵突然挎上包侧身,彭致垒一眼看出她要做什么,立马低手去锁门窗,“你要做什么,疯了,这是公路,你不要命了!” “是我不要命还是他不要命!”梁韵吼了一声,“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他自寻死路?明知道是错的还要放任他往泥潭跳?” 彭致垒内心挣扎不堪,脚底的油门不自主松缓。 如果真的那么走了,她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你知道么。”梁韵目光落到他面上,用最平静的口吻去解脱他,“他跟我说过,你曾经是他最亲最亲的兄弟,你们好的像同一个人。”梁韵眼眶发热,到这个时候还能沉得住气说这些,“我也能感觉的到,你身上有他过往的影子,他和你拌嘴吵闹的时候多少能看出点从前的活气,所以我不希望他一直都是这样,我努力想带他走,可是始终融不进去他心里,他抵触这些你懂么。” 彭致垒猛然踩上刹车,一阵阵矛盾感遍布周身,“我也想,可是他太轴了,真的没有办法。” 梁韵见他停下来,继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必须赶在警察去之前找到他!” 彭致垒缄默半刻。 “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梁韵抿紧唇角,眼中泛酸,“没有时间了大彭” 彭致垒胸腔被一块巨石压制,内心的挣扎最后被理智占据头脑,视线落到后视镜,蓦地打过方向盘掉头,咬着牙说:“我不记得具体位置,那天我拦车跟过一次。” “大概呢,你再好好想想。”梁韵一遍一遍拨上那个号码,手有些发抖,“先往回开,快点!” 大概是知道这趟是回去做什么,彭致垒精神了点,语气沉重,“关于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什么。”罗成一直不接电话,梁韵拨了三通,眼眶泛红,“他不接我电话。” “继续打。”彭致垒油门踩到底,“梁韵,罗成早就安排好了,他现在满眼只剩仇恨,无论我们回不回去,他一定不会让那人活着。” 梁韵呼吸一窒,转头盯他,“什么意思?还是因为那场车祸?” 窗外飘落大雪,阴沉至极。 彭致垒面目涨红,既然走到这一步了,真相迟早都会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