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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韵第一个男人,就是谢铭。 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他还勉强算是个大男生吧。 大学,他们在一次庆功聚会上偶然遇到,那是谢铭第一次见到她,她冷的像一块冰,不知是不是自愿来的,反正整个人完全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积极融洽的和周边人打交道,结交朋友,只有她一个人坐在k厅角落的沙发里,低垂着头,半边直发散落在耳边,那晚的灯光很暗,也许是气氛的缘故,谢铭一眼就注意到这个有点奇怪的女孩。 按理说,既然来了,都是想秉持着一种合群的态度参与的,但她没有。 中途几个长得还算阳光的男生接二连三的上前搭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但最后都是敞着笑去,皱着脸回来。 谢铭认识其中的一个男生,等那人回来后,他拉了下他胳膊,问,“怎么愁眉苦脸的?” 那男生说,“聊不下去,几句话就把天聊死了,我再想说点好听的,她就开始盯着我,差点没把我看发毛,但嘴上还是笑着的那种,你懂吧。” 那个男生说着还做了个哆嗦的动作。 谢铭一愣,随后嘴角慢慢笑了,“你怎么说的那么吓人。” 男生摆摆手,转身前说了最后一句:“你不信试试去,估计再多说两句她就该笑着让我滚了。” 男生走了,谢铭却回头了,正巧碰上梁韵抬眼。 她没有那副冷冰冰的眼神,反而对视的那瞬间,她淡淡笑了下。谢铭愣了几秒,随后转过头看了看周围,没人就是对他笑的,等他再转回去看她的时候,她又低下头按手机了。 这种笑和刚刚那男生描绘的不太一样,他知道,就是一种普通的,友好的客套式招呼。 聚会还在继续着,但是谢铭完完全全被她吸引住了。 直到晚上快散伙时,沙发那头一个猜拳喝酒的女生拍拍腿,爽快的说了几句结束语,然后朝着角落里头过去。 谢铭顺着她的背影看过去,依稀听到她对坐着的人说了句:“干嘛呢,喊你出来就在这愣坐着。” 那人说:“是谁非喊我来的?” 女生笑着扯上她胳膊,清了清嗓子:“我说梁韵啊,你不感谢我还怪我?天天把自己关在图书馆有意思么。”她停顿了会儿,扫了一圈周围,说:“这么多男的,没一个看上的?” 梁韵白了孙晓一眼,说:“你真是太闲了,早知道不陪你来了。” “别啊,你看你,来都来了,抓住最后的机会啊!”孙晓说:“选一下嘛!哪一个是你的款?” 孙晓一直拉着她胳膊,梁韵被吵得脑子疼,随后抬起头装模做样的看了圈,视线转到某处时,正好碰上一个呆愣的男生直盯着她看。 谢铭察觉到被发现了,身子一顿,立马低下头,转身就要往后面走,好巧不巧地碰上对面正要倒酒的男生。 “干嘛呢谢铭,着急投胎啊!”那人笑着骂。 谢铭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背过身,装作拿饮料的模样,说了句,“啊,抱歉,我着急拿东西。” 那人见他不动,笑说,“那你倒是拿啊?” 半个屋子的视线都看过来,谢铭真想骂他一顿。 梁韵转过去,笑了一声。 孙晓眼尖地瞟到,又看了眼谢铭,随后低声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梁韵收了手机,起身说:“什么。” “你别装傻啊,刚刚是不是在看他?” 梁韵比孙晓高点儿,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威胁说,“晓晓啊,你再不走,你家蒋绚可要打电话问我要人了,我到时候该说你在哪呢?” “卧槽!快快快!”这招很受用,孙晓忙不迭掏出手机看时间,“为了你的幸福差点给我耽误了,十点我俩还得打电话呢。” 梁韵扯唇笑得大了点,推开门的那一刻,余光瞥见那人头朝门的方向偷瞄了眼。 但她没回头。 海边的风夹杂着咸腥味吹到沿边马路上。 青岛的夜,无比迷恋。 孙晓坐在出租车里还不忘问一句,“大学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你身边出现过个公的,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啊。” 窗户开着,凉风吹乱发丝。 她向外看,说:“不知道,我没去想过。” 孙晓点头,唉了声:“那行吧,赶明儿我和蒋绚结婚了,可别羡慕啊。” 梁韵收回目光,转过去看她,带着点震惊,“真毕业就结婚?”
br> “对啊,我们都认识十来年了。”孙晓难得笑得羞腼,“好不容易和他在一起了,我不得牢牢把握住啊!” “嗯。”梁韵温和地笑。 “所以啊,你得抓紧,以后工作了上哪还能体验一把校园式恋爱,多纯真啊!” 梁韵低低重复了遍,“纯真。” 她笑了笑,不是所有的完美爱情都能降临在每一个身上,但没说出来,因为孙晓现在很幸福。 她之前刷到过一个谬论,说当一个人处在幸福的时候,看到的世界都是暖色调的,体会不到除了幸福以外其他的人间疾苦。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没有感受过。 孙晓忽然说:“今天这个男的我好像之前见过。” 梁韵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就晚上盯着你看的那个男生啊,他跟蒋绚一个学院的好像,我之前去等蒋绚下课,他俩还一起出来呢!” 梁韵无所谓笑笑,“哦。” “听说成绩老好了,年级红人,拿奖学金的那种。”孙晓碰碰她胳膊,“这可不得抓住啊!” 梁韵想起暗厢里的那张脸,被她抓到偷看时的表情。 紧张,呆滞,又羞涩。 她默笑了声,很难把这张脸带入到孙晓说的那个人身上。 “好了啊,少操心这么多。”梁韵打着马虎,“以后再说吧。” 孙晓刚想开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她没着急接,胳膊肘捣了捣旁边那人。 “来了来了,知道等会怎么说吧。”她眨了两下眼。 梁韵笑,“知道,不会说你大晚上抛去和男的一起聚会。” 孙晓急了,“快点儿,好好的,别闹。” 梁韵摇了摇头,“知道了,就说你陪我去商场逛街,回来晚了。” 孙晓终于露出个满意地笑,“对,晚点我给你问问晚上那人消息,咱打探打探。” 梁韵又笑着转过头,看向窗歪,没当一回事。 这可能是两人的第一次缘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 第二次呢,她想了想,应该是在组织的一个志愿者活动上见到的。 说起来也挺巧,这个志愿项目每个学院只挑了一名,可能是梁韵运气好,拿到了名额。 是一个清洁社区活动 六月份还不是多热,那天早上,她拍了怕孙晓的床铺,说:“晓晓,我走了,中午你自己去食堂吃点。” 孙晓睡眼惺忪,胡乱抹了把脸,问她:“几点了啊。” “八点。” “这么早。”孙晓皱着眉,嘟嘟囔囔说:“真不明白你,非参加这玩意做什么,多睡会儿懒觉不好嘛!” 梁韵直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件薄开衫,穿上说:“我没时间了,快到集合的点了,我得晚上才能回来,你别懒,起来去吃饭。” “好,我知道了,你别忘了” 孙晓揉了揉眼,见她急匆匆的拿上包,话还没说全乎那边已经开了门,一溜烟没了。 梁韵抬手看了眼表,卡着点下了车。 车站离社区还有一段距离,她没敢在路上耽搁,怕因为她一个人耽误了团队的时间,只好加快了点脚步。 天灰蒙蒙的阴着,小区道路上的人不多。 梁韵最后小跑了几步,赶到集合点的时候恰好几人都往中间聚拢。 负责活动的老师招呼了一声,周围静下来,开始宣讲活动的时间,范围和注意事项。 梁韵站的比较靠后,没有往前去,她微微抬头,就见斜前方的男生左手握着个铲子,呆呆地站着。 集合前,负责人说先把工具放在架子上,等解散后再拿回去,但唯独这个人一直拿在手里,整个队伍里就属他最突兀。 不知道是手滑了还是怎么样,那铲子陡然从他手里掉落,寂静的小区街道响起‘咚’的一声,铲子不轻,沾到地面还颤了几下,随后身边几人都看过去。 负责的老师好像认识他,笑开了说:“谢铭啊,咱不能只埋头学习,这运动运动臂力也是有必要的啊!” 周围几人也开始闹哄哄的笑,男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又弯下腰捡起来。 梁韵弯着唇,盯着那人身影。 谢铭起身的时候,余光似乎瞥到什么,下意识回眸看,就见到一张魂牵梦绕的脸正笑望着他,手下一顿,再反应过来时,前面老师道:“谢铭,你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做什么啊?”
谢铭猛地转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周围地笑声不断,他只想骂自己蠢猪。 没多会儿,负责的老师分配好了每个人的任务,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几个人离开。 天气不是多好,很阴,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整个上午梁韵都在负责自己的区域,就快结束的时候,看见远处栅栏边上走来的男生。 他步子很慢,慢到让梁韵觉得是不是周围有什么让他不敢过来的东西。 梁韵转头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才出声朝他说:“你找我?” 谢铭往前走了几步,摸了摸头发,说:“是的。” 梁韵等了等他,结果这人不说话了。 她有点好笑,挑眉问:“然后呢?” “啊”谢铭这才想起是来做什么的,急忙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水送水,还有盒饭,每个人都有,老师让我发一下。” 梁韵眯了下眼,接过来,说:“谢谢。” 谢铭站着没动,梁韵以为他还有事,但话还没出口,这人往后退了几步,慢吞吞说:“那个,不打扰了,你先吃饭。” 随后转过身,踱步往后面区域走。 梁韵盯着他背影,低笑了声,原来也是可以走快的啊。 她吃的很快,一顿饭结束后,天空也逐渐变了动静。 黑色云团压过仅剩的晴空,一道银裂的闪电瞬间劈了下来。 梁韵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伴着雷声,她把东西收了起来,准备朝集合的地点回去。 还没等她跑起来,大雨像倒了豆子似的往下落。 梁韵没想太多,瞅见一旁的凉棚,顿时改了位置,两步站到了棚子下。 她摸到手机看了看,应该是雷阵雨。 台阶下的地面被劈里啪啦的雨点砸出大片水花。 她收回视线,要怪只能怪自己出门太着急,忘了拿伞。 等了几分钟,雨势没见小,倒是听见一阵规律的脚步声,速度很快,受了力的溅起水花。 梁韵抬头看,就见那男生举着伞跑过来,上身完好,裤脚湿了。 他没站进凉棚,喘了两口气说:“那个,突然下暴雨,老师说提前解散回去了。” 梁韵看着他,脸上有点红,可能是跑着的缘故。 谢铭见她不说话,有点结巴:“他们都走了,但我看你没但我没看到你,怕你没收到消息也没带伞。” 梁韵笑了下,笑他语无伦次,她轻轻说:“我是没带伞。” 谢铭把伞向前一举,突如其来的愉快:“没关系我有啊,我就是来给你送伞的!” 说话,他才反应过来什么不对,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还给人家送伞,人认识你谁么。 梁韵还是望着他,不过笑容更大了。 谢铭目光闪烁,刚张开嘴,一阵轻风刮过,梁韵映在了他面前。 梁韵看他不动,说:“不走么?” “啊,走,走。”他把伞偏了点。 雨丝毫没停,隐约还有再大点的趋势。 小巷不大,这会儿路上连一辆车的影子都没出现过。 两人一把伞,并着肩,但梁韵能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远,甚至大半个臂膀都在外面。 “你不用站这么远,这个伞很大。” 梁韵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那个来蹭伞的呢。 谢铭被她说的有点尴尬,往她身边去了点,“好的。” 可能想找点话说,他说:“今天辛苦你了,我帮老师招志愿者的时候,就你一个女生报名了呢。” 梁韵笑笑,坦然说:“我想要加学分,不为别的。” 谢铭恨死自己这张嘴,该说的不会说,说出去的都是让人冷场的。 很快,没人说话了。 这是一场沉默的雨,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偶尔会相互提醒一句。 没多会,巷口快走到了头,街边马路迎在两人面前。 梁韵转头,说:“坐出租车吧。” 谢铭想了想,“好,可以的。” 谢铭把她送到了路口,方便拦车,可能来的比较巧,正好碰上一辆空的,他给她拉开车门。 梁韵率先坐上去,刚收了脚,车门就要被他从外面关上。 她抬手一挡,盯着他说:“你怎么不上来?” 谢铭又愣
了。 梁韵说:“快点进来,这里不能停太久。” “哦哦,好的。” 还是几句简单的她问他答。 车子在雨幕中缓缓前行,玻璃上斑驳出街边店铺倒影。 梁韵稍微偏下头,看到他灰色球鞋湿透了,裤脚溅了几处泥点,再往上,左肩上的白色卫衣深大块深影。 谢铭正襟危坐着,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在他身上,他有点懊悔,为什么每次见她都这么窘迫,好像有点不是自己。 车内,梁韵忽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偏头,朝她方向看。 那时的梁韵,虽然有点冷淡,但也没有现在这种,处处给一种锋利的感觉。 男生说:“我叫谢铭。” 梁韵呢喃了一声,又问:“你之前认识我?除了聚会那次。” 谢铭摸了摸鼻子,说:“没有,那天第一次见你。” 梁韵笑了,问了那句想问的:“你很怕我么,为什么总是不看着我说话。” 谢铭顿时转过去看她,睁眼说瞎话:“我,我没有。” 梁韵笑了声,见他脸又要红,就没再逗他。 很快到了校门口,雨小了点,但还是淅淅沥沥滴着。 谢铭把她送到楼梯口,看她上去。 但梁韵上到第二层台阶的时候停住了,迈出的那只脚又放下来,转身看了眼,他还没走。 她倏忽转回他方,向走了两步,站他跟前。 谢铭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说:“你怎么了?” 梁韵扯唇说:“我喜欢果敢的,看起来英勇点的。” 说完,谢铭怔愣在原地,努力去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等他恍然过来,那人的背影已经消时在了拐道里。 回到寝室。 孙晓一把拉她过来,绕她转了圈,“没事吧,没淋着吧,我喊你的时候已经没影了。” 她好笑,“做什么,我没淋着。” “那就好那就好。”孙晓说:“有人陪你一起么?” “有。”梁韵把开衫挂起来,她想起什么,说:“遇到了上次你说的那个男生,我蹭他的伞回来的。” “什么?!”孙晓又开始恢复大喇叭声,“什么情况,进展这么快,这才几天。” 梁韵倒了杯水,回眸,“小声点,吵到别人了。” 孙晓扒着她胳膊,耐着性子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优秀?” 梁韵说:“优不优秀倒没看出来,但人还不错,挺热心的。” 孙晓乐坏了,说:“我晚上就和蒋绚一起吃饭,回头得替你打听听,你这大事可终于有点进展了。” 梁韵打开电脑,不甚在意说:“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月底的考试你准备了么。” 孙晓头疼,转过去趴在桌子上乖乖复习了。 后来的某天,梁韵觉得两个人可能就是从那个俗套的雨天开始结了缘。 不知是不是在楼梯口她说了那句话的缘故,还是孙晓在蒋绚面前激情汇演了一番,从那天起,她就经常能在不同场合遇见他。 而谢铭也正是因为梁韵临走前的一句话,开始实行了他的策略。 他开始变得胆大一点,由每天和蒋绚一起去接孙晓梁韵下课,到了逐步开始主动和梁韵找话题聊天。 偶尔去图书馆的时候,也能准确的在同一位置看见他给她占的位子。 有一天梁韵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那人笑着说;“因为孙晓把你的行程都卖给我了啊。” 他笑的毫不吝啬,难得能见他笑得这么开怀。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铭每天都会保持着同样的频率,去她学院等她下课,陪她去图书馆,偶尔会和孙晓蒋绚他们一起去吃饭。 那对情侣看破不说破,积极笼络着两人。 直到暑假的一个夜晚,两人之间的一层糊纸才彻底被打破。 那个暑假,梁韵想要提前找一个实习的地方,所以没有回老家,她喜欢青岛,准备留下来发展,每天往返于公司和学校两个地方,早上公交车上班,晚上赶在公交车结束前回去。 八月初,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她见到了那个意外出现在公司门口的男生。 仿佛还是同样的场景,早上出门的时候万里晴空,下班就开始骤雨入幕。 那天她心情不算好,努力做了两周的项目策划被筛掉了,站在写字楼
上往下看,倾盆大雨也不给面子的降了下来。 不过幸运的是她带了伞。 从电梯口出去的时候,还站在大厅里,她离得很远就看到了那个有些日子没见到的男生,不是因为他太特殊,而是因为他就举了把伞,傻傻地站在石柱子旁。 雨太大,伞只能遮住人的上半身,所以周边的人都知道临时去别的地方避雨,只有他单单地杵在那。 谢铭见她出来了,立刻举起胳膊挥手示意,梁韵对她笑了下,脚底加了点速度。 他没等到梁韵走过来,先一步拎着伞朝她的方向去,她还站在楼梯上,谢铭正将伞举高向她那处移,怕她在棚顶空旷间隙淋了雨。 梁韵站近了点儿,问他:“你怎么会过来,不是回去过暑假了么?” 谢铭笑得不好意思,但一直记得梁韵说过的话,坦然说:“我留了一个月的时间给我妈呢,想着剩下的时间就回来陪你吧。” 梁韵笑了下,“你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避雨,鞋子又湿了。” 谢铭朗声笑,“对啊,我特意找个显眼的地方,怕你出来会看不见我。” “你为什么没提前给我发消息?这样不就能提醒我了?”梁韵嘴角敛了点笑。 风变了向。 她听到谢铭说:“我想着给你个惊喜呢,就偷偷回来了。” 有一瞬间,梁韵心里乱了下,她没有说话。 谢铭转头看向她,又说:“希望没成惊吓。” 梁韵摇了摇头,笑笑:“没有,确实很惊喜。” 两人上了公交车,谢铭找了个后面靠窗的位置,让梁韵先进去。 他把伞放在脚底下,说:“我出来的时候还没下,但看了预报有阵雨,原本想着以防万一呢,还好用上了。” 梁韵轻轻笑了,“嗯。” “你呢,带伞了没?”谢铭擦掉手上的水,转头看她,“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及时到。” 他说的认真,两道浓眉也跟着弯起来,额头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有一处顺着额角往下滑过。 梁韵偏过头看了眼挎包,轻声道:“没有。” 谢铭嘴角笑得更大了,“那就好,说明我没白来啊。” 街景在雨幕里渐渐向后移动,路上人迹寥寥。 身旁的男生没有听歌,没有低头玩手机,只是简简单单的找着话题陪她聊天。 梁韵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盯着他几秒,忽然喊了他一声:“谢铭。” “嗯?怎么了?” 梁韵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铭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眼睛里多了一丝沉稳,说:“你还没看出来啊,我以为你知道。” 梁韵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谢铭在做什么,也意识到自己在问什么,只是有些话,想听他从嘴里说出来。 她不喜欢模棱两可,那天好像忘了再跟他多补充一点,除了果敢,英勇,她还想要更直接一点的爱情。 谢铭沉思会,说:“既然你都这样问了,我觉得要再不说出来,就未免太不男人了。”他笑了下,又继续,“可能现在这个环境不是我理想中的表白场景,但我也不想再等了。” 梁韵不语,继续听他说。 谢铭看她道:“你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不是说好与不好,而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我也很奇怪啊,明明就见过你一次,为什么后面能经常回忆起你的每一个举动,直到志愿活动那天回去,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在劝退我啊,毕竟我和你理想中的那种人完全不一样,后来蒋绚找到我,和我说一起吃个饭,那天她女朋友也去了,我听了关于你的很多消息,我开始发现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好在你朋友很热情,她一直帮我制造机会,给我出主意,每天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刻,都是我最紧张的时候,我担心别因为我的某句话让你不开心,让你” 梁韵垂下眸,轻声笑了笑,几乎被这段毫无华丽的语言感动了,这是她听过最普通,也是最长的一段告白。 那天她想,如果没有高大英勇的男人出现,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或许温和儒雅的男人也可以。 她说,“谢铭,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男生被她打断,面上愣了下,然后耳朵开始逐渐变红,又开始结巴说:“表白的事,不应该男人来做么。” 梁韵这会心情还不错,目光落到车外,骤雨停了。 她语气轻松,靠在椅背上,说:“是啊,可是我不知道等你开口说出来,要等到
什么时候呢。” 后来男生一直笑,等到了宿舍楼下还是那副笑容。 那天的两人甚至没有牵手,没有拥抱,可后来的每一天,谢铭只要想到那场雨,都会在梁韵身边笑成一个幼稚的男孩。 即使后面那一年,两人开始在事业上出现分歧,谢铭都会时时刻刻回忆起公交车上的雨幕,他会跟自己说,那是他曾经最深爱过的女孩,他可以为了她,一再妥协。 这是他们的开始,开始很长,结局却很短。 去年年初,两人的生活开始出现了裂缝。 梁韵的事业逐渐高升,她从一个普通的实习生,到正式工,从底层职员升到了项目经理,似乎属于她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但谢铭不是,他追求稳妥,不想激进冒险,他在博物馆工作,这本没什么,两人之前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年中,谢铭的母亲想让谢铭回去发展,当时谢铭一口否决了,他说:“在青岛待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工作也稳定,不想来回折腾了。” 谢母知道梁韵,也知道他为了梁韵一直没愿意回去。 或许人老了,都想让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谢母开始由最初的好言商量,变成了步步紧逼,每每打电话过去都是催两人结婚,回到家里发展。 谢铭也逐渐变得不耐烦,他没有去跟梁韵说这件事,因为她知道梁韵不会同意。 但一场意外使两人的矛盾正式揭开。 梁母意外中风,严重到肢体出现了偏瘫,谢铭是单亲家庭,只有他回去照顾才是最合适的。 那段时间谢铭肉眼可见的憔悴,梁韵看着心疼,不忍他两地之间来回跑,和他商量说:“要不我请一段时间的假,过去陪陪伯母好么?” 谢铭躺在床上,一只手臂抵在额上,苦笑了声:“你觉得你去了还能回来么,我妈一定会费劲心思让你留那儿,你说到时候你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梁韵心里清楚,但她考虑这么久,还是决定不想放弃现在应有的。 两人沉默了很久。 一间屋子死气沉沉,一张床像是隔了千万条沟河。 谢铭看了会儿,不想僵持着,抬手关了台灯,拉她躺下,“睡吧,睡吧,我在想想办法。” 两人都没有睡着,默默在心里盘算着日子该怎么过,梁韵摸了摸他弓着的背,从后面搂着他,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就这样吧,去哪里都无所谓了,但当白天和黑夜的想法碰撞时,她又开始犹豫,迟疑,她觉得她自己太过势力,两边都不想放弃。 而最终的转折点在于高以泽的骚扰,和谢母病情的恶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后者。 谢铭那天去楼下接她,梁韵刚坐上车,高以泽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是临时开会临时加班,梁韵也知道这是高以泽一贯折磨下属的手法,梁韵还没张口,谢铭就猜到她要说什么。 “这个公司就非你不可么,你不在了就都转不下去了?” 梁韵能理解他在撒气,她低声说:“公司正准备推出新产品,一款相机,所以最近有点忙。” 谢铭直接问:“要不要回去?” 梁韵看了眼时间,和他商量,“我们找家餐厅吧,我陪你在外面吃完好么?” 谢铭点点头,就是知道她意思了。 不过这顿晚饭最终也没有着落,因为谢铭直接掉头回了公司。 下车前,梁韵想抱他一下,但谢铭没动,她只好主动贴了他下脸颊。 一直忙到下班。 到了晚上,可能是气氛在作怪,梁韵回到家就看到谢铭正在收拾行李。 她一慌,忙往卧室里跑,拉他胳膊,“你做什么?” 十二月初的青岛已经很冷了,但梁韵觉得,什么都没有那晚谢铭的情绪最冰。 他从她手里出抽出来,语气平静,也平淡,“我妈最近状态很不好,护工家里又有事,我必须得在那边住下了,买了机票,明天就走。” 梁韵向前一步,想抬手摸摸他疲惫的脸,但他躲了下,继续俯身收行李,“谢铭我陪你去,好不好,我陪你去照顾段时间。” 他抬起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我想要你真真心心跟我走,是我们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的那种。” 说来说去还是同样的问题。 他看进她眼底,苦笑:“梁韵,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 梁韵忽然很想哭,她也很难,她不想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但没有办法,谢母不愿意离开家乡,她不愿意放弃事业,所以人和人终究都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只是苦了谢铭。
> 那晚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一张床,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最简单的沟通也都没有。 第二天,梁韵送他去机场,他垂死挣扎的又问了她一遍,还是没有结果。 他决然的转身过安检,从她站的位置到他离开进去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但他回头了无数次,最后一步,谢铭转身离去,不再看她。 梁韵看着那截身影一点一点消时在视线里,她才意识到,属于两个人的故事,真的落幕了。 回去的路上梁韵开着车,窗外憋了很久的一场雨顷刻间落下,伴随着眼角的一颗泪,她忽然想到一个词。 叫有始有终。 “所以从那以后,你们就没见过了。” 罗成按灭烟头,将烟灰缸移了位置,伸手递到梁韵旁边,让她放在床头柜上。 昏黑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床上被褥凌乱,卷在两人身上。 梁韵平躺压着罗成一只胳膊,另只手虚搭载床沿边,指尖还剩半根没有熄灭的烟。 “嗯,今天是第一次。” 罗成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没抽烟的那只手臂已经渐渐发麻。 梁韵转了头,他下巴就顶在她鬓角边,“我讲完了,停在这就算是结束了,你怎么想。” 罗成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不难受吧,听着怀里的女人描述着曾经的爱情,多少心里有点不得劲。 他轻点了两下头,说:“前半部分还算是一段纯情的故事。” 梁韵闻言笑了,“我知道和谢铭分手不能归根于他身上,很大一部分也在于我,我没有说我错,只是有时候你选择了什么,可能就意味着失去了别的什么,所以走向最终结局的罪魁祸首还是我。” 一个姿势太久,罗成动了两下,侧过上身往下躺了点,手搭到她肚子上。 “我没有权力去评判你,包括他,已经做过的决定,再去回想就没有意义了不是么。”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从不会后悔做过的决定。”梁韵摇摇头,说:“事实上我还是没有后悔过,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依然会选择留下,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对不起两人曾经的付出。 罗成低眸看她,“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有点遗憾?” 梁韵对上他视线,察觉他开始气息不对,脸也黑了,她笑了声,“我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自己想的。” 罗成见她笑了,在手上使了点力,故意道:“你现在躺在谁床上?听你说这么多我算什么?” 梁韵按住他作祟的手,笑容变大了,她忽然仰起脸,正经看他,说:“罗成,我说这么多,不仅是想向你解释今早的事,我不否认,突然见到他确实带动了我很多情绪,但我真的没后悔,不后悔曾经,不后悔当下。”她手覆到罗成肩胛骨,轻声说:“我还想说,我真的见过你,你也对我对谢铭有印象是吧?但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罗成沉默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只有一个人做到坦然了,那么另一个人是不是也要敞开心怀与她配合。 半响,他想着该怎样描述他的过去,描述那些不愿意回忆的历史,一点一点被自己揭露出去。 “那年,你应该读大四?” 听到他声音,梁韵回身,搂了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