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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唐顺依依不舍告了别,摸着怀里厚实的棉衣,唐悦心里的那点子遗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了这些银钱,起码这一路上能好过许多,云来镇在边陲苦寒之地,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一行人都是衣衫单薄的模样。
从今日那饭食也可以看出,这一路不好走。
加上有那麻脸儿衙役时不时的欺辱,让这流放路更是雪上加霜。
一直到送了唐顺离开,自己上了马车,唐悦都愁眉不展的。
“可是家中有什么事儿?!”
赵氏见唐悦同家人见面后情绪低落的模样,思量着是不是唐家受了国公府牵连,此时一脸紧张。
“这倒没有,我那娘家人没心没肺的,有我没我都不影响她们过日子。”唐悦自嘲道。
这话倒是不假,赵氏闻言心有戚戚焉,她以前也同唐家人打过交道,唐悦儿嫁进来的前两年,唐家人时不时的上门打秋风,吃相难看的紧,后来实在不成样子,她就下令严禁唐家人上门,对唐悦儿更是没什么好脸色,这才消停下来。
此时想起这一出,赵氏突然有些心虚,毕竟如今儿媳妇儿不同以往,她们关系也融洽起来。
“跟我娘家没关系,只是想到这一路道长且阻,那姓吴的衙役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心里有些憋屈罢了。”
怕赵氏多心,唐悦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此话一出,赵氏同沈云章都咬牙切齿起来。
“定是沈延昌那个逆子从中作梗,他如今是猪油蒙了心了,断定她娘是我同国公爷害死的,非要让咱们不好过心里才舒坦。”
“当真是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母亲如何待他全京城都看在眼里,他如今翻脸不认人,真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赵氏同沈云章皆是义愤填膺。
“此时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得想个办法收拾收拾那麻脸儿,让他老老实实的,莫要再生什么幺蛾子。”
唐悦眉头紧锁,如今还是言语上羞辱,若是有天变本加厉,动起手来,到时候再反抗就来不及了。
想起那麻脸儿看自己时粘腻的眼神,唐悦一阵恶寒。
说起收拾他,几人都沉默了,无论是各个方面来讲,她们都不占优势。
押送她们的八个衙役,隐隐分成两波儿人马,一波儿以王大全为首,这王大全对她们颇为客气,想必是李公公特意嘱托过的,另一波儿就是以吴三儿为首的,应该是沈延昌的人,目前看来这吴三儿隐隐压了王大全一头,不知这中间有没有可利用的地方。
唐悦暗暗思量。
也许是心里有事儿的缘故,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唐悦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外头已经乌金西坠,眨眼间黑沉沉的夜幕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因为拴马亭耽误的那点子时间,如今天已经黑了还没到落脚的驿站。
马车外吴三儿一帮人骂骂咧咧的,惹得车邦上的沈延兴气愤不已。
又踢踢踏踏的走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白日残存的暑气被透骨的冷意代替,下了马车的赵氏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妙更是不住的打喷嚏,唐悦心疼的把女儿搂紧了些,又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驿站。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周围都是荒山野岭,这驿站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有零星灯火忽明忽暗的,看着寂寥的很。
驿站看模样像是重新修葺过的,结实的两层小楼,高高的围墙,阔绰的大门口挂着两盏气死风灯,在秋夜的凉风中摇曳不定。
“总算是到了,累死老子了,老章头儿,快烧些热水过来。”
吴三儿下了马,把马绳扔给前来招呼的老汉,那老汉佝偻着背,脸上沟壑纵横,看不出年岁,但那恭敬中透着谄媚的模样却是让沈家人心里一凛。
唐悦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灯笼上大大的“驿”字,敢情这沈延昌的手伸的挺长啊,不过想到沈延昌背后的平阳王府,就释然了。
“吴爷今儿个当差啊,怎得来的如此晚,累的狠了吧,快上屋里歇歇,小桂子,给吴爷烫壶好酒,来两个下酒菜,让吴爷解解乏,把热水也烧上了。”
那老汉接了马绳,忙不迭的朝身后的喊到,隐隐有人应了声,吴三儿扔了马绳自顾自的往驿站走去,王大全见状有些忿忿不平,又见那老汉屁颠屁颠的跟着吴三儿鞍前马后的伺候的周到,心里的羞愤更是到达了顶峰。
“王哥,这吴三儿压根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这才出了京城,就在咱们兄弟跟前摆大爷的谱儿,明明你才是咱们的头儿。”
不等沈家人挑拨,一旁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壮小伙儿一脸不忿道。
吴三儿一派的几个人已经说说笑笑的跟着进去了,剩下的王大全一帮人同沈家人却是无人问津。
明白着安置沈家人的活计落在了王大全几人身上,吴三儿几人只怕已经好酒好肉的招呼上了吧。
闻着院里飘荡的饭菜香,赶了一天路的王大全几人更是觉得饥肠辘辘。
“小人得志罢了,莫要生事。”王大全努力压抑住内心的不忿,先安置好沈家人再说。
唐悦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的反应,只怕这吴三儿再猖狂几日,不等自己收拾,王大全就先忍不住了吧。
若是能把王大全拉到自己阵营里,胜算岂不是更大?!
唐悦若有所思。
劳累了一整日,终于能歇歇了,作为戴罪之身,沈家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居住条件,那四面透风的柴房就是她们的归宿,别说热汤热水热饭了,看着眼前的粗面饼子跟凉水,唐悦欲哭无泪。
困乏了一整日,若是能洗个热水澡,吃点热腾腾的饭食该多惬意啊,洗不了热水澡,烫个脚也成啊。
沈家其它人看着面前破旧不堪的柴房同冷硬的粗面饼子,心里绝望不已。
“起码比牢里强上一些,至少老鼠蟑螂少了,这草垫子也算干爽,收拾收拾倒也不错。”
听着一向娇弱的女儿一改先前哭哭啼啼的颓废模样,说出这样的话来,赵氏心酸中透着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