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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望了眼天色,有些担心道:“公子爷,路可不日里也要半个多时辰,今天一个时辰都赶不到。”
王恒道:“不妨事,慢慢走好了。”
柳大一挥鞭子:“好,走嘞。”
纷纷扬扬肆虐了多日的大雪,在车马进入东村之时终于止住了。
让人不禁感慨,无论多大的风暴,时间到了,总是有烟消云散的时刻。
据柳大说,玉虚宫在东村背靠着的缥缈峰山坡上,王恒这个外乡人吃了一惊,赶了这许多路,竟然还是在缥缈峰范围内吗?
远远望见宫观飞檐,伸出深远,厚厚的积雪压着歇山重檐屋顶,那样的典雅秀逸。
王恒叹一声好景致,让柳大车马停在上坡的树林里,不用朝前,以免提前被玉虚宫的人发现来了不速之客,从树林到山门的距离,目测不太远,如果在玉虚宫发生不测,他有把握以很快的速度逃脱。
王恒在树林里捡了一根枯枝作拐棍拾阶而上,前行一炷香功夫,来到玉虚宫前。
山门虚掩着,轻轻推开,因周遭四野寂寂,嘎吱嘎吱发出些微声响。
山门到大殿的路上,有散乱的脚印,足见这一日中有人进出。
主殿空无一人,配殿也空无一人,杂房,马厩,全都空空如也。
王恒不由迷茫,难道自己猜错了?
转念一想,玉虚宫并不是废弃多年的古庙,就算是败落了,也应该有一二个道人,而且主殿配殿都很干净整洁,显见得平日里是有人洒扫的,这会子空无一人,反而说明有问题。
那日大雪不开船,从西山岛码头返回万户庄,看见牛车载着道士们来到万户庄,自己想当然以为道士是坐
可如今看来,也许这几个道士根本就是玉虚宫的黄冠,他们出发去万户庄打平安醮的时候,不可能知道西山岛码头临时因大雪停船,他们为甚么不怕被真正的正清观道人赶来识破?
正清观的道士,是严伯叫水生去上方山请的,水生的嫌疑很大,如果他根本没去正清观,而是直接通知了玉虚宫,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水生和炳生两兄弟,都是东楼的庄客,主要的工作就是赶车,昨天突然一起告了假,为得就是撇清自己吧。
一时间,思绪纷乱,种种揣测涌上心头。
王恒收一收心神,眼下的需要一个突破口,听柳大说,玉虚宫背靠着缥缈峰,想来这附近也有上山的路径。
那一伙道士,会不会藏身于缥缈峰何处山洞里?如此一来,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
王恒盘算着,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原因就在于大雪,冒着风雪上山寻找熟悉的山洞,本身就有着极大的危险,更何况食物需要及时补充。
如果不是连日大雪,岛上的客船不会停,道士们如果真的是凶手,杀了黄永宁,连夜赶到西山码头,清早就能坐船出岛,从此远走高飞,死无对证。
出岛的船停了,道士们只得逃回自己熟悉的地方避避风头,他们可能有一处临时落脚点,不会离玉虚宫太远,
王恒出玉虚宫后门,走了几步,的确是上山的路,不远处,盖着几间简陋的茅屋,似乎是柴房之类的下房,柴门被卸掉,半露天的架势。
走上前去,只听低低的马鸣嘶吼,茅屋里有匹马正在悠闲地吃草料,茅屋旁侧堆放着一架车厢,稍加辨认,就认出来是东楼掌控下商号的大马车。
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思路没有错,早晚会发现线索。
车马藏在这里,那伙道士一定在不远处。
王恒暗暗数着步数,三百步开外,传来烹制谷物的香味。
幸亏大雪停得及时,如果在暴风雪中哪里闻得出来,杀害黄永宁的凶手,应该就在这里了。
谷物香是从一棵枝干遒劲双手合抱不拢的大松树上飘下来的,王恒抬眼一看,松树顶端竟挂着一个木屋。
树干上垂着一层一层的铁链,看样子,要上去树屋,应该是攀着铁链往上爬。
要不要上去?王恒内心挣扎着,如果不上去一看究竟,探一探他们的口风,自己的推测都只是猜想,道士们无非是三日道场没做圆满,至于没有回正清观,来到玉虚宫,就更好解释了,客船不通,借道友的地方落脚。
上去瞧一瞧情况再说,苗头不对,拔脚就逃。
树屋不算太高,王恒攀着铁链蹑手蹑脚攀了上去,将将在树屋外侧立定,窗棂内银光一闪,一样利器飞出抓住了他左肩膀。
屋内传来森森语声:“你朝前走,进到屋里,被我这飞云爪抓住,倘若朝后退,定然皮开肉绽,深入白骨。”
王恒心下一沉,听出来这声音是灵虚道人的,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进到树屋里厢。
一,二,三,三名道人,还有一个小姑娘,全在这儿。
看清楚小姑娘的面容,王恒有些诧异,她的眉眼依稀就是在黄永宁身边,用剔红茶盘给自己的那个奇怪的丫头,但又不太像,那丫头皮肤黧黑,村里村气,而这个小姑娘肌肤雪白,眼波流动,梨漩可人,端得是个美貌佳人。
“你是瞿小妹?”王恒迟疑道。
小姑娘笑道:“七公子,我好说歹说苦苦相劝你全不听,一定要来看看人间的恶意有多大吗?小才哥话本里的天理昭彰不存在,善恶有报也不存在。”
王恒大吃一惊:“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