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车毅小说网http://www.cheyil.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
“也许这并不是个好时机……”司马峥咬了咬唇,“但我们实在太久没见了,你不觉得么?”
对方没回答他,司马峥试图朝这人走去,一道危险的寒意比向他心口。何子鱼单手拎着长刀,估摸这人再往前一步,就会被他弄出个大窟窿。
刀锋冷厉的气息中夹杂了一丝血腥,司马峥陡然尝到这断肠的滋味——他来之前就料到对方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却没想到是这般场景。
这种滋味何子鱼比他更早尝过,只是当时他不以为意。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何子鱼,”那声音几不可闻,像是有气无力,又像是疼得发不出清晰的语调,夹着点颤音:“我是司马峥啊……”
“呵,魏寇罢了。”
司马峥脸上像被扇了一个大耳刮子。
以这人吴国贵公子的立场道一声“魏寇”,就跟冰棱似的,毫不留情地将那段缠绵苦涩的关系割断。城楼上懒洋洋朝下面丢小石子的少年如水中幻影,风起惊澜,少年陡然消失在水中,那水域就结了冰,从此他们相望不相闻,可望不可即。
其实是他先辜负了对方,毁掉了那个怀揣着美梦的纯澈少年,笼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们就注定无缘再谈那高山流水之类的话,后来的缘分,全靠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
这段被他缠来的缘分从一开始就命薄如纸,他深知错过了一次,就小心翼翼起来,但主导权却不在他了。
他这般精心的维持着,却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叫聂驰和何序都死在了战场上。现在是何序聂驰,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将他们阻隔开。
由不得他咂摸这满腔的苦味,那寒铁在空中一晃,朝他袭来。
司马峥在屋中狼狈逃窜着,忍不住发出几声呜咽,何子鱼本来满心杀机,听到这哭声后就更没打算留情。
“不要打我了,”司马峥叫道,“那劳什子骨灰坛子在我手里!”
凌厉的攻势陡然一滞。
良久,低哑凉薄的声音夹着丝火/药味响了起来:“呵,你真是厉害。把他放下吧,你走。”
司马峥咬破了嘴皮。
其实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对方那样小心一坛子骨灰,他就不得不回想起跟这人的点点滴滴,这一比对,就发现自己从未被这样重视过,虎躯一震,妒火燎天。
“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关心我啊?”
何子鱼忍无可忍的低骂一声,切齿道:“拿来——”
司马峥擦了擦眼泪:“给你后,你会对我好一点么?”
何子鱼不怒反笑:“我把你阿姐的骨灰撒了,你会对我好么?”
“我没撒!”
司马峥感觉心口又被扎了一刀,就回味过来——原来他在这人心目中不仅什么都不是而且恶贯满盈。
叫他受点皮肉伤也就罢了,怎么还连带把心灵也摧残一遍呢?他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是你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杀我……你也真下得去手!”
何子鱼气得手直哆嗦,他跟这个狗胆包天的二愣子根本谈不拢,气得直跳脚:“我叫放下他赶紧滚!我他娘杀你……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司马峥这凡夫俗子逃过一条小命不知道见好就收,竟不知山高水低的赶去撩火:“我要是想走就不会跟你周旋这半天了,让我跟你待一会儿会死啊?”
他这一出一哭二闹的搅和一通,饶是何子鱼经过那一番番打击变成了一个心肠冷硬寡言少语的人来疯,也不免话多起来:“我去你妈的狗杂种,少蹭鼻子上脸装无辜,叫你滚那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老子现在没心肠跟你风花雪月,你他娘识相点快滚出去,要是想找死我立马送你一程!”
司马峥一睁眼,回头就把坛子挟持了,他阴沉的掂了掂手中的分量,闷声道:“好,那我带着你哥跳河去,你眼不见心静。”
何子鱼扑过去,刚扬起手,司马峥那小畜生就寻死觅活要跟他哥的骨灰同归于尽,他只得把手放下。
“你他娘的行行好吧,”他费劲的深吸口气,试图动之以情:“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我多客气柔情?别添乱了好么?”
司马峥这泼皮压根不买账,竟理直气壮的跟他呛起来,把他伸去抓坛子的手掀开:“我来看自己的男人,添什么乱了?我知道你难过,所以我想安慰你啊……”
何子鱼突然静下来,随即冷冷的低笑一声。
“这种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若你想逗笑我,那你功德圆满了。”
司马峥又哭了起来,何子鱼在一边宽慰道:“你怎么不哭死?”
“何子鱼,虽然你是个小畜生,”司马峥咬了咬牙,“但我还会来找你的,别想着找下家,你死都得跟我待一个坟窟!”
何子鱼一把卡住对方脖子,这喉管在他手中发出几声轻响。他本打算一鼓作气掐死这人,想想危在旦夕的爹娘,松了手。
司马峥难受的咳了几下,缓过后把瓷坛塞到他怀中。
“要是你对我有这骨灰一半好,我死而无悔。”少年萎靡不振的说道,“假如我也能有这般待遇,被挫骨扬灰也没关系的。”
他像一株藏在深夜里的昙花,骨子里刻着一片月色,却在这旷世独照下黯然离场。
司马峥爬上屋脊一屁股坐下,顶着一头彻骨的晚风,望着对面漆黑的屋子陡然亮起一抹幽黄。那人来到窗边,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屋脊,他在这一眼中饮鸩止渴般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