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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催人,他的爱人沈心茹本来就是一个软肋,现在他的孩子在爱人的肚子里渐渐长大,越发紧张。
二十年浪里浮萍,三十载潦草人生,拳拳之志终化无声叹息,风花雪月俱是虚幻泡影。
岁月凝固了悲伤,时空铸就了伤疤,血肉之躯渐行渐老,年轻灵魂行将就木。
人未老,心已衰,浪子回头,已无归路!
酒宴上,军阀、赌徒、黑白两道,频频举杯,弹冠相庆,陈三爷向蕉爷打了个招呼,又在四姨太耳畔说了两句,在一个士兵的引领下,径直奔向白小浪生前的府邸。
这里关押着马文妹。
这才是他来保定的初衷。‘
白小浪被击毙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马文妹彻底安全了。
况且还有上海青红帮的人坐镇,他只是不敢贸然见马文妹,想见,又忐忑,始终犹豫。
因为他让马文妹伤心欲绝,他击毙了马文妹的亲生父亲——老华爷!
他不知如何面对马文妹——这个在他八岁时,就收留了他,把他像亲儿子一样带大的女人。
没有马文妹,就没有陈三爷。
青春期的躁动,那只是人生乐章中的一个音符,后来他想明白了,他对马文妹的感情,是依赖,不是男欢女爱。
他只是离不开马文妹。
马文妹既是母亲般的存在,又是姐姐般的体贴。
作为一个男人,他排他性地拒绝一切男人接近马文妹。
所以,后来马文妹结婚了,成了他离开大刘杂技团的直接促发原因。
他后悔了,但后悔无济,新的人生轨迹已经开启了,时光不可倒流。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关押马文妹的后堂牢房。
当兵的说:“就在里面!”
陈三爷给了当兵的几颗大洋:“有劳兄弟了,你回去吧!”
当兵的差点乐死,这是他应该做的,现在陈三爷给他大洋,他都想脱了军装,追随陈三爷。
当兵的离去后,陈三爷默默走进那间牢房。
一进门,透着栅栏,就看到马文妹头发蓬松,表情失落地坐在草席上。
陈三爷心如刀绞,轻轻喊了一句:“师姐……”
马文妹都麻木了,以为幻听了,慢慢转过头来,蓦地,缓过神来:“三儿?!”
陈三爷打开牢门,扑过去,噗通跪倒在马文妹面前:“陈三来晚了!师姐受苦了!受苦了……”
说罢,泪如雨下。
马文妹紧紧抱住陈三爷,一句话不说,簌簌流泪,右手一直捶打着陈三爷的后背,恨不得把陈三爷打死,有感动、有悲伤、有无奈、有怨恨。
姐弟俩抱头痛哭,无言以对。
马文妹恨死陈三了,又爱死陈三了,爱恨交织!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却给了她最大的痛苦!
不用猜,陈三一定是冒着生命危险,摆平一切,才跪倒她面前!
在她最无望的时刻,还是她一手带大的陈三舍命救了她!
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就像冰霜遇到火,火熄了,冰化了。
但火温暖了冰,冰消融了火。
阴阳交织,成了易经第六十三卦:水火既济。
突然,马文妹目露凶光:“三儿,给我杀一个人!”
陈三爷身子一震:“谁?”
“你的好兄弟,铁良!”